應該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走路時如何把握與唐寂前後之間的距離了,初雨晴這樣想著。一步半的距離最好,不那麼靠前,也不會讓人覺得他們之間沒有關係,而且過路人看他們也會覺得她們是很親密的關係。就如同唐寂的尾巴一樣,緊緊跟在唐寂身後。
她像是七年前無數個日夜一樣,把握著與唐寂前後一步半的距離,走出了舞會大廳,把所有人都遠遠落在身後,隻是唯一不同的是她現在身體有些發軟,被柳清淺弄得稀裏糊塗
喝了不少酒,她一向不勝酒力,剛剛跳華爾茲時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現在酒勁上來,四肢有些不聽使喚。
“怎麼回事?“唐寂停住腳步,察覺到身後的人有些腳步淩亂,回頭看初雨晴。
初雨晴立即停住腳步,以防自己站不穩碰到唐寂。
唐寂看著有些醉眼朦朧的初雨晴,最後目光落在了初雨晴腳上那雙十公分的細跟高跟鞋上,淺淺的皺了皺眉頭,拿出行動電話:“把車開到前樓。”
初雨晴看著唐寂打完電話,才開口輕輕的叫他:“唐寂。”聲音那麼輕緩,即刻碎散在晚風中。
唐寂輕輕挑眉,卻沒有回應,轉過身看向前麵的花圃,隻是這夜色朦朧,不知能看到什麼。
雖然是夏季,可是到了夜晚風涼,初雨晴隻穿了一件淡紫色晚禮服,初雨晴吸了吸鼻子,走到唐寂身側,小聲的說:“唐寂,你是故意的。你讓我離柳清淺遠一點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很小,但是她與唐寂之間僅有半臂之隔,她知道唐寂一定能聽到。
唐寂靜靜的看著花圃,微黃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出那大片的花海種植的是什麼花。
“唐寂,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初雨晴固執的繼續說,雖然醉酒,但是她的神智其實還很清醒,這些都是她想的,按照平時,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可是此時此刻,她的大腦就像被什麼控製了一樣,這些話就這樣不受控製的脫口而出。
這次商業舞會是定在A城最高級的私人娛樂場所,所以外麵根本沒有什麼人,漆黑如墨的天空上閃爍著點點星光,絲絲涼風吹動著初雨晴額前的碎發,初雨晴順著唐寂的目光看去,卻發現隻是一片漆黑,一陣莫名的委屈瞬間襲來,她轉頭問唐寂:“你不喜歡柳清淺的對不對?唐寂,你回答我。”
“車來了。”淡淡的聲音,在風中竟有些沙啞,唐寂緩步走下了台階走向那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
初雨晴咬著下唇,看著那個自己仰望了無數次的高大身影,提高了嗓音:“唐寂,七年前,你失蹤的前一天晚上,我給你的那本書,你看了沒有?”
唐寂的身影頓住,初雨晴心裏一喜,也邁著步子走下台階,唐寂回頭看她,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她聽見他對她說:“快點上車。”
她看著他毫無表情的樣子,一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什麼碎了一地,感覺自己陷入了無底的黑暗,四周像是有什麼東西包裹著她,擠壓著她,她甚至連呼吸都困難,眼前的世界也離她越來越遠,一股濃烈的絕望幾乎吞噬了她。她在閉上雙眼的那一刹那間,隱約感覺到有人抱住了她即將倒地的身子,在她心裏最後一絲清明彌留之際她告訴自己,算了吧,初雨晴,沒有結果的。
“寂少,雨晴小姐隻是低血糖和小感冒,可能是最近因為溫夫人的事情操勞過度,沒什麼大礙。”私人醫生在書房裏向唐寂解釋著,他隻能看到唐寂站在窗前的背影,不知是什麼表情,偌大的書房裏卻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唐寂依舊沒有回身,看著窗外,此時已經是深夜,四周異常的安靜。
過了許久,唐寂淡淡的問:“她醒了嗎?”
那醫生微微頷首,回答:“剛剛醒了,不過現在又睡過去了。”
“你出去吧。”
“是,寂少。”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此後再無聲息。
唐寂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身走向書架,在第三排第二個格子裏,找到了一本書名為《純粹理性判斷》的古希臘原文,這本書看著有些許陳舊,卻被保存的很好。
唐寂坐在書桌前,翻開書,一封淡藍色的信封靜靜的躺在那裏,信封上沒有任何字跡,信口處被完好的封住,可見這是一封沒有讀的信,這是七年前他決定離開初家的前一個晚上初雨晴送給他的書,與其說是送,不如直接說是硬塞給他。
在初家一年多,初雨晴送給他奇奇怪怪的東西已經數不勝數,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初雨晴把書放到他房間裏那開心的模樣。
她說:“唐寂,我想著送你別的書,可是我又覺得我喜歡看的你肯定覺得它太俗氣,沒什麼內容,喏,這本書你一定要看啊,我找了好久的,不過我還真的沒懂這書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