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天眼(1 / 3)

孟小春急促的敲門聲把我們一家人都從睡夢中拉到現實生活。麵對這個三十多歲的陌生女人,大家卻不覺得奇怪,因為早已經習慣為這些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介紹來的陌生病人開門,所以我們誰也不覺得多麼奇怪,他們都是爸爸的病人。

因為安全起見,通常我們會詢問一下是誰介紹來的,如果能準確說出介紹人名字的人,爸爸都會接診,當然從來都是免費的。不過那些重新獲得健康的人們會用一種另外的情感來感謝他們的恩人,而一個人如果上升到救命恩人的高度,無論需要什麼受助人都會予取予求的。盡管爸爸是一個無欲則剛的人,他認為當時的工資足以應對我們目前的生活,而且他認為我們的物質生活已經很好了,這一點我們全家都是如此觀點,所以從來都沒有收取診金。

可是很多事情還是十分諷刺,當現代醫生拚命為了診費、回扣忙忙碌碌的時候,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從來無所求,單純想著如何救治病人的爸爸得到的東西實在超越了他們的想象,我親眼看見過一個大款起死回生以後送來的別墅鑰匙,也看到過別人重享天倫後跪在地上的無限感激……但是都被爸爸婉拒了,他在被尊重的過程裏麵那麼從容而且有尊嚴的生活著,就像很多歐洲的貴族希望死後得到的一個評價:他是一個高尚的人。這些我想是現代醫生所無法理解的。而爸爸因為心無雜念的鑽研著醫術,他的中醫簡直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我想找蘇醫生看病。”

“誰介紹你來的?”

“仙媽。”

我們所有人都在努力記憶著這個被稱為“仙媽”的人,可是最終搜索的結果卻是沒有結果。爸爸看到這個深夜來造訪女人痛苦的表情,還是將她帶進了家裏的診室。

孟小春的病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卻十分痛苦和棘手,因為她的病是產後風。稍微懂得一點醫術的人都會知道在生小孩以後的一個月裏的患病是很難治療的,而且這種叫做產後風的疾病是很恐怖的,他就像有一萬個螞蟻鑽進了你的關節裏麵,不停的啃噬,每次看到這種病情的介紹,我都會不寒而栗,思考著一個女人為了成為一個母親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過沉痛。

孟小春得的就是產後風。而且它已經折磨了孟小春半年了。

這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了,如果再找不到高明的醫生的話,孟小春就一生都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了。

爸爸看了看她的狀況歎了口氣。雖然這個表情讓人看了心裏很沒有底,但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為這個陌生的女人放下了那一份擔心,因為爸爸最終還是把她帶進了診室,而如果他沒有把握的病人,是不會帶進這個診室的,因為我長到了15歲,還沒有看到從這個診室裏麵抬出來一個人,他們都是高高興興回家去的。

爸爸拿著一個羅盤,但是他這次卻沒有簡單的使用羅盤,而是將診室的每個角落都點上了艾條,短短的十幾分鍾,繚繞的煙霧讓房間裏麵已經看不清楚人了,我知道他要開始行針了。孟小春平靜的躺在床上,雖然表情還是那樣扭曲,但是為了配合醫生,她正在盡最大的努力忍耐著。爸爸抽出來一根有10厘米長的針走到了孟小春的跟前。

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針,我知道這次爸爸確實遇到了棘手的病人,這根針如果沒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是無法使用的,因為針很細,但是十厘米的長度讓這個很細的針很難進入患者的身體裏麵,十分容易折斷,而如果這根針過粗,患者將承受不了它進入身體所帶來的痛苦,需要麻醉,那會將療效大打折扣的,不過這根針還是要比普通的針粗一點,為了緩解病人的痛苦,爸爸在常年累月的臨床裏麵發明了一種無痛針刺的方法。

所謂無痛針刺的原理就是進針的速度快過神經傳導的速度,也就是說紮針的手法要非常熟練,對穴位的認知要十分準確,甚至閉上眼睛就能進針,這是針灸的一個很高的境界。不過這麼長的一根針要用無痛針刺的方法還是讓我為爸爸捏了一把汗,十分擔心針會折斷。

正當我滿懷忐忑的時候,孟小春的行為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她看著爸爸手裏的那根針,突然從診床上坐起來,然後十分迅速的下來,跪在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手裏突然出現了三支很短的香同一個打火機。焚香後用我們誰也聽不懂的語言禱告了三五句,好像在請求什麼事情。隨後她將香熄滅,一臉釋然的表情和剛才的高度緊張判若兩人。

“蘇大夫,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