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盡地混沌與灰暗之中,淮陰子猛然睜開了雙眼。
看著屋內樸素的擺設和桌上油燈跳動的火光,淮陰子這才鬆了口氣,又擦了擦自己額頭的冷汗。
“又做噩夢了麼……”她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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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自打她在藍桉樓醒來後,便什麼也記不清了。
這麼些年,她一直在尋找能夠讓自己想起過去的法子,即便是她被楊柳明確告知,自己早已沒有任何回想起過去的可能。
其實,她也想過放下過去的一切,做個輕鬆自在的人,浪跡江湖。
但不知為何,她此後的每一次遊曆,都變成了她暗中打探自己過往、重走一遍過去走過之路的旅程。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決心拋在腦後,可最後仍是忍不住去窺探。
在她已有的情報中,羨雲無疑是知曉她過往經曆最多的人。
可淮陰子沒有直接詢問羨雲,而是一個人偷闖了萬刀堂的麒麟禁地。
也就是在哪裏,她見到了被鐵鏈囚禁謝玄。
許是被關在密閉的空間太久,謝玄的神智早已受創。
當時的謝玄見到她的瞬間,像是見到了魔鬼一般,隻是一個勁地跪地求饒,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最後,淮陰子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謝玄零星的言語中拚湊出了失憶前某段時期的自己。
在現在的淮陰子看來,謝玄口中的自己仿佛就是個殺人不眨的惡魔,冷漠無情到了極致。
而這樣的自己,與羨雲、楊柳口中的自己相差甚遠。
真相這種東西,你越是接近,有時候越會受傷。
此後,謝玄的話,就如同心魔一般,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又無法釋懷。
若真如謝玄所言,自己罪孽深重,又憑什麼苟活世間?
於是,她向羨雲問到了她過去走過的軌跡。
這仿佛是一種儀式,像是要確認自己的罪狀,又像是在找尋過去的自己。
三年間,她先是去了一趟西域。
西域之行起初並不順利。
在途經一個小鎮時,她忽然被一群黑衣狼刀的荒野獵人生擒。
她原本以為,自己最後要命喪於此,可這群獵人卻把她帶到了一個宮殿。
在殿上,她見到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留著短胡須、膚色黝黑體格健壯的男人。
這個男人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笑得張揚,他說,淮陰子,你竟還敢回來。
可當這個男人得知她早已失去了記憶,瞬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表情從不可置信又變成了幸災樂禍。
男人說,難怪……你,但這是你從我手中搶走嗜夢草的報應!
淮陰子還想向男人追問過去更多的細節,可這個男人像是不耐煩了一般,硬是派人將自己趕出了宮殿。
隨後,男人丟給她一個遮蓋麵部的方巾,並警告她,讓她滾出自己的領土,否則便真的讓她有去無回。
淮陰子並不清楚男人忽然放過自己的原因,甚至覺得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古怪非常。
對於嗜夢草,她曾經從獨孤閣編錄的舊文獻中翻閱到。
文獻上記載,嗜夢草雖然能助人馴服猛獸毒蟲,但在西域某些部落中早已被視為神跡,因此,這樣的神物唯有神明祭司以及一國的君主才能使用,神聖得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