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20日,“長風二號”遊船在潮陽河上行駛著,船頭揚聲器裏正播放著那首《驛動的心》,深沉的歌聲飄向河麵,引得河鴨都駐足聆聽:“曾經以為我的家,是一張張的票根,撕開後展開旅程……”
遊船的甲板上坐著一個老頭,這老頭70多歲的模樣,頭發眉毛全白了,臉上堆滿了皺紋。老頭眼裏噙著淚,看著潮陽河岸邊的景置,一邊喃喃自評語:“到了,就要到了。”一邊抖著手裏那張已經發黃的紙。突然,一陣河風刮來,把老頭那張黃張吹向空中,吹到了河裏。老頭象被槍打的一樣從凳子上蹦起來,臉色變得鐵青,手忙腳亂地衝著身邊的人高喊:“我的船票掉河裏了,快,快幫我撈上來呀!”老頭這麼一喊,甲板上的人都聚到老頭身邊,有人就說:“船票掉河裏有什麼關係,下船的時候又不檢票。”老頭急得滿頭大汗:“不檢票也不行,我那船票很重要,你們誰行行好,快幫我撈上來呀!”周圍的人一聽:“一張船票撈它有什麼用?再說,河這麼深,水流這麼急,誰敢下去呀?”老頭一看,伸手從懷裏掏出100元錢,往空中一揚:“誰幫我把船票撈上來,我給誰100元錢!”周圍的人都不說話了,但卻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老頭手裏的100元錢,有的鼻子裏還輕輕地哼了一聲。老頭一看,又把手伸進懷裏,“嘩”地掏出一打子100元錢,高喊:“這是5000元,誰幫我把船票撈上來,這錢就是他的!快撈去呀,船票快沉了!”話音未落,就聽“撲通撲通”幾聲響,三四個小夥子一齊跳到了水流湍急的河中。老頭一看,著急了,衝著下去的人高喊:“不要搶,不要把我的船票弄撕了,你們上來之後我都給錢!”
不大一會兒,一個小夥子搶先拿到船票,扒著船舷上的鋼絲繩爬了上來。緊接著,其它幾個小夥子也爬了上來。老頭接過小夥子手裏的船票,把5000元錢交給了小夥子,又對其他幾個人說了聲謝謝,分別給了那幾個人每人200元錢。然後,老頭便象捧著寶貝一樣捧著那張船票回了自己的客艙。
老頭一走,甲板上的人們立即聚到了剛才下水的幾個小夥子身邊:“哎,你們仔細看看,那錢是真的還是假的?”幾個小夥子看看錢:“是真的。”人們一聽,可就議論開了,“這老頭有病啊?再買一張船才幾百塊錢,幹嘛非花5000多塊錢上水裏撈呢?”“這你就不懂了,這老頭是款爺,就好這個,花錢找個樂兒!”幾個下水的小夥子一聽:“他愛找樂不找樂,反正我們得錢了,感冒了買藥吃都值!”
這時,遊船已經鳴響了汽笛,該進港靠岸了。這是“長風二號”遊船停泊的終點站,草灘碼頭,上去之後,就是山清水秀的草灘自然風景區了。白發老頭背著背包走下遊船,登上了上岸的石階,不大一會兒,就來到了草灘自然風景區裏。雖然已經進入了二十一世紀,但這裏的居民還居住著明代建築,閣樓、草堂、小橋都是古色古香,也正因如此,這裏才獨成一景,成了國內外遊客觀光旅遊的地方。
白發老頭沿著用大小不等的石籽鋪成的路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點頭:“沒變,真的一點都沒有變,就是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我能不能找到她。”白發老頭自語著,喘著粗氣來到一個陰涼處,找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放下背包拿出扇子扇著。七月的江南,驕陽似火,草灘自然風景區又在山腰上,更燥熱異常。白發老頭已經七十多歲的,如果沒有一股潛在的力量支撐著,他走不了幾步就得歇一歇,現在,他一口氣走了幾裏路,可見他那股潛在的力量有多大。
白發老頭歇得差不多了,收起扇子,剛想背上背包繼續趕路,忽聽身後有腳步響,剛要回頭,猛覺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頭醒了過來,他一抬頭,見自己躺在一間白屋子裏,看看身邊站著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就問:“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跑到這裏來了?”中年男人走到老頭跟前,說:“老人家,這是醫院,剛才你暈倒在路邊了,是我把你送這裏來的。”老頭一聽,猛地坐了起來,臉色也變得難看:“你是什麼人?你把我送醫院來幹什麼?我得走,丫丫還在河邊等我呢。”說著,下床就要往外走。中年男人一看,上前把老頭攔住了:“老人家,你不能走,你還沒有完全康複呢。”老頭一聽:“什麼沒康複,我根本就沒病!”說著,還往外走。中年男人實在忍不住了,說:“老人家,你是我救到醫院來的,我不想讓你謝我,可這幾天的住院費、醫藥費你得出啊,錢我還掂著呢!”老頭一聽,瞪起了眼:“什麼?你跟我要錢,我沒錢,誰讓你把我送這地方來的?我也沒有病啊!”中年男人一看,臉色也變了:“老人家,你這不是不講理嗎?我這做好事的倒做出不是來了。”正說著,醫生從外麵走了進來。中年男人一見醫生,搶步走了上去:“大夫,你給評評理,我把他送醫院來的,給他交了押金,讓他在這裏住了七天院,現在他好了,卻不認賬了。”醫生一看,把中年男人拉到一邊,小聲說:“同誌,這老漢後腦受到了重擊,因輕微腦震蕩,記憶力失常了,還得繼續住院治療。”中年男人一聽:“還治什麼療啊?以前的賬他都不認了,以後更不會認了,你跟他把住院費、醫藥費要出來,他的事我不管了。”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醫生一看,來到才頭跟前:“老人家,你住哪裏呀?你家裏還有沒有其他人?”老頭想了想:“我不知道我住哪裏,家裏有什麼人我也記不得了。”醫生又問:“那你叫什麼名字總該記得吧?”老頭又想了想,搖搖頭:“記不得了。”醫生把手一攤,壞了,這老頭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還怎麼跟他要住院費、醫藥費呀?便走到中年男人麵前:“同誌,我幫不了你了,如果你想讓他繼續住院,就到掛號處去補足押金,如果出院,就去辦手續。”中年男人一聽,我這不倒黴嗎?憑白無故救個人搭進一萬多塊錢去!想著,便要到掛號外去給老頭辦出院手續,然後走人。老頭一看,不幹了,一把拉住中年男人:“你上哪去?你憑白無故把我送這來,耽誤了我和丫丫的事,丫丫肯定走了,你給我找丫丫去!”中年男人一看,嘿,我真是好心沒好報啊,我救了他,他不但不謝我,不還我替他付的醫藥費,還訛上我了!想跟老頭發火,又怕把老頭氣個好歹的更有理說不清,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好,等我給你辦了出院手續,我跟你去找你的丫丫去!”說完,便向掛號處走,老頭一看,也緊跟著出了病房,他怕中年男人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