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一站東莞(1 / 2)

三年的大學生活轉眼就結束了。就業雙向選擇,我是農民的兒子,我父親當然沒錢給我砸工作,所以我講都沒給家裏講,就收起單薄的行李準備赴東莞。聽說那是一個青春如糞土的城市,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年青勞動力。我也準備把青春像糞土一樣撒在那片大地上,並期望開出漂亮的花朵,結出沉甸甸的果實。

去東莞前夕,我約燕子出來。我們一起坐在田間小梗上。那時晚稻已經收刮,田地裏一排排整齊水稻茬,一堆兩堆的稻草,證明這裏曾經充實過。我看著燕子,燕子看著我,隻笑不說。

一隻青蛙突然從地裏跳起來,跳到燕子的腳上,她一陣驚嚇,花容失色,也就順勢撲入我懷裏。擁著伊人,我真想對那青蛙抱拳致敬說:“蛙兄,謝過了!”

燕子似乎對那隻青蛙特別的害怕,一直在往我懷裏拱。為了緩解她的恐懼,我問她:“燕子,你知道為什麼孩子叫娃嗎?”

她說因為孩子出生的第一聲哭是:“哇!”諧音。

我說:“不是每個孩子哭都是哇,有尖銳的,有憋聲的。”

她略有所思地問:“那為什麼?”

我說:“因為孩子是精子和卵子結合的,隻是青蛙是體外受精,而孩子是體內的。在孩子未成形之前,其實也是蝌蚪形的。”燕子聽得很崇拜,我很得意,以為自己頭頭是道,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笨,伊人主動投懷送抱,我居然反應不過來。

送她回家時,在她家樓下,我說:“燕子,我過幾天去東莞。”

她沉默。

我又說:“我很窮,什麼都沒有,但是請你給我時間,五年後,我會給你打一個‘天下’。”這是我第一次對她許下承諾,我看到她眼睛裏閃動著淚花。

我轉過身準備離開,其實隻是不忍心看她的淚。22歲的我,肩膀太單薄,太多的諾言是我無法許給她的。我不想失信於她,所以笨頭笨腦地隻說了這一句。

她突然又出現在我身旁。

“你怎麼還不進去啊?”我問。

她命令說,“你像小時候那樣背背我。”於是我背起她,繞著我們上小學的山路走了一圈。

她問:“我沉嗎?”

我答非所問地說:“我想背你走一輩子。”

後來,我們鬼使神差地走進村西口小溪邊的楊樹林裏。那晚的風很輕,溪水汩汩流動的聲間很細……我們躺在楊木林裏的水草上,我把手臂伸過去給燕子當枕頭,躺著地蓋著天,看著星星。她突然側身看我,我忍俊不禁曲起手指刮過她的鼻尖,順勢把她壓在身下,吻過她的秀發,吻過她的睫毛,吻過她的雙唇,吻過她的脖子……。

燕子在等著我的下一步動作,這時,我卻忽然停止一切動作,提出要送她回家。她不願意回去,但我還是強製性地把她送回去。有的事情,我不想太早發生。因為我愛她,我要的是天長地久。在我沒能力寵愛她之前,我是不會動她的。

燕子是我的小學同學,大名叫趙燕華,燕子是我對她的專稱,她有著一對像洋娃娃一樣的眼睛。記得小學三年級作文課,組長發作業本,錯把她的本子發到我手上,我看到她在作業本裏寫著我的好,於是我把她的作文本私藏了。五年級我有幸成了她的同桌,之後她信口開河,我順水推舟,自然而然地我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護花使者。

遺傳母親的基因,我有一對班裏女生都羨慕的又長又翹的睫毛,鼻梁高挺,線條俊美。十七歲時,我已經長到一米七三的個頭,我喜歡畫畫寫寫,有事沒事喜歡無病呻吟,寫一些似詩不是詩的東西,大眼睛裏終日大霧朦朧。燕子說我的那抹淡淡的憂鬱牽動著好多少女的心,而我發表在校報上那一篇篇騙人眼淚的傷情小說,更是提高了女同學對我的關注度。

有一個女老師喜歡調戲我,說我如果蓄上長發,會雌雄難辨,但我卻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男生,所有男生會做的事,我都會,包括打架和調戲女生。當然,我的調戲女生僅限於心裏,如果擺到台麵上,萬一傳到燕子耳朵裏,一頓家罰是少不了的。我有嚴重的“妻管嚴”,她說東,我絕不會向西。

燕子的家庭跟我有著天壤之別,她的父親是我們本村最有錢的人。當我還在為有一輛單車代步而發愁的時候,燕子已經囂張地開著白色摩托,叫哮著衝到我麵前,並命令我以後做她的專職司機。

學生戀是不被允許的,但是我們的關係卻總被老師和同學拿出來開玩笑。

青春年少的日子無波無浪,但是隨著高考的臨近,開始出現一個煩人的問題,燕子總是時不時問我:“劉育秀,如果你考上了大學,而我考不上怎麼辦?”瞧,她現在就在問著,並且逼著我必須回答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