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我走出酒店,在停車場跟她揮手,我拒絕她送我的邀請,為了避免騷擾,哥的住處向來保密。
我沒有打車,而是瘸著兩條腿在路上蹣跚地走著。你沒看錯是瘸著兩條腿。進酒店的時候,我還像猴子一樣敏捷,出來我就瘸了。因為,她的胃口太大。
帶著一身的疲憊走路是一件痛苦的差事,但是我卻願意這樣。疼痛的感覺能讓我的靈魂漸漸地清醒。我開始在心裏數落自己的墮落,嘲笑自己的齷齪。所有以前我看不起的鄙夷的事,現在隻要跟錢有關係,隻要我覺得別人給我的數字值得,我都會做,我也學會在床上簽單了。我開始有點恨燕子,是她像丟垃圾一樣丟了我,也是她把我變成像現在這樣的垃圾!
以前我樓下的發廊妹說我太單純,太純淨,不適應這個社會,現在我變壞了,我開始去適應並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環境和手段,這是代表我成長了,還是退步了。如果是成長,我為什麼會彷徨,為什麼會心痛?如果是退步,我為什麼會活得越來越像個人樣?
生活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總看不懂?
我突然把手中的保單扔到天上,紙張飄飄悠悠落地,像是曇花一現的雪飄。我突然悲劇地想到,即使拿了這些錢之後,又能怎麼樣呢?能有什麼意思?燕子她爸要錢,我能賺錢了,可是燕子已經飛走了。我努力賺了錢之後,又該把錢花哪裏去?
我坐在花壇邊抽煙。這包金裝芙蓉王,我不知道是誰給我買的?是我下麵的業務員,還是哪個女人,或許是藍月?
藍月,我突然又想到藍月,想到藍月,又開始新一輪的思念燕子。我不知道是因為想藍月,才想燕子,還是因為想燕子,才想到藍月的。我被自己搞暈了!但是腦子裏有一個意識是清醒的,就是:我不要沉淪!我渴望有人可以救贖我!沒人能救我,我隻能自救,把燕子搶回來的想法,是我生存下去的意誌和意念。
抽完煙後,我撿起地上的保單,伸手攔一輛的士。我已經想通了,拿了錢後往哪裏花了。
回到家,看到停靠在樓梯口的單車,已經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突然很懷念以前踩單車滿街跑的那些日子。
我把單車推出來,蹬著單車,跑過附近的街道,跑到驕子酒店,跑到黃牛埔水庫,停下單車,在長堤上走了一會,走到我和藍月曾經跳舞的地方,伸展雙臂做出在空飛翔的姿勢,我現在才明白,我對藍月是有愧疚的,但是愧疚不等於愛情,我的愛情在燕子那邊,我懷念和藍月走過的地方,那是因為,那些地方,是我帶著為燕子拚搏的信念所撒下汗水的路程。直接說,我隻是在懷念那個爭取愛情努力上進的自己。
無聊的日子,我總在想著找點花招玩玩,後來我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於是我決定搞一場聯誼活動。
我讓下麵的業務員,聯係準顧客,每人兩個名額,如果業務員拉得到人,費用算我的,如果拉不到人,跟我一起攤分費用,我就是要逼著他們去成才。
看著他們無奈又充滿激情地忙起來,我感到一陣快樂。我越來越發現人是好玩的東西,我開始喜歡上玩人。
來聯誼會的客人,我讓業務員對他們每人做一份關於他們個人及家庭的詳細資料,報告給我。在活動之前,我仔細地看過那些報告,並告訴他們的突破點在哪裏,告訴他們活動當天該如何地抓住時機。
這次活動我們計劃請12個人,但是來的人數超標了,居然來了18個人。很多不知是誰的客人,像藍月的哥哥,藍大公子藍旭,我很意外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團隊的聯誼會上。他告訴我是藍月讓他來的。
藍月,我已經好久沒見了,快一個月了吧。我問他:“藍月,這陣好嗎?”
他說:“你應該去看看她。”之後我們就沒再說話,我的注意力在業務員和客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