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所在的掘進班提前兩個點升坑了。
石頭連窯衣都沒換，匆匆地來到礦主的辦公室，還沒等石頭開口，礦主指著白晃晃的陽光，陰陽怪氣地說：“你們做了幾米窯？”“哼！巷道有透水跡象，我打過兩次電話，你沒搭理我們，最後一碴炮沒敢放。”石頭兩眼盯著礦主忿忿地說。
礦主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衝著石頭說：“人家那兩個班咋沒發現透水跡象呢？”石頭並沒有解釋，氣呼呼地說：“若是不相信，不仿到坑下看看。”
礦主知道石頭是個強驢，要不是他技術好，又是眾漢子的頭兒，早把他開了。
“我說石頭，你是班頭兒，別動不動就停掌子，影響多不好！”礦主說著，搬過一把椅子，並遞過一顆煙，壓著性子說：“我看這樣，叫工程師李克下去看看，再做定論。”
石頭“謔”地站了起來，走到礦井掛圖前，指著有透水跡象的位置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前年也是在這個水平，發生了一次透水事故，幸虧我們提前撤離，才沒釀成了大禍。
說話間，坑下來電：有個采場收尾了，急等著新采場呢。礦主曉得，石頭開拓新采場的，如果巷道送不出來，耽擱幾天，那可是一筆大錢呀！他從圈椅子站起來，笑嗬嗬地走到石頭跟前，拍著石頭帶有粉灰的肩膀說：“石頭，我掙不掙錢，全依仗你了，在關鍵時刻，老弟可不能看我笑話呀！”
“喲！是錢重要？還是我們的命重要？”石頭硬梆梆甩過一句，差點砸礦主一個跟頭。
別看礦主年歲不算大，可是個老油條了，他見石頭不吃軟，就向他施加壓力，“如果你帶頭鬧事，別說我不客氣。”說著，把煙頭一掐，氣呼呼地喘著粗氣。
礦主辦公室彌漫著火藥味。
“巷道有透水跡象，我向你彙報了三次了，可你既不采取措施，又不停掌子，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石頭亮開了大嗓門，說完，撥腿要走。
工程師李克不知什麼時候旋進屋來，拉著石頭手勸阻說：“有話好好說嘛！有話好好說嘛！”“停止作業，排除險情。”石頭來個順坡下驢。
礦主遞給李克一個眼色，意思說，你是工程師，最有發言權。
“我和你們一樣怕出事，你們做的巷道我看過了，是淋頭水，我敢打保票，放心大膽地幹。”李克拍著胸脯，眼睛卻瞟著礦主，明顯沒有底氣。
石頭沒吱聲，眼睛盯著李克足有一分鍾。
礦主從抽屜裏掏出一疊鈔票，“這是1000元，算是對你們的獎勵！”
石頭沒接錢，而是又重複了一句：“那掌子麵停與不停？”
礦主原形畢露，臉成豬肝色，抓起煙灰缸摔到地上，連說了兩個“不停”。
石頭交了礦燈，草草地洗了一把臉，回到宿舍生悶氣。
工友們圍攏過來，探聽情況，“那掌子麵，停不停呀！”
這窯沒法幹了，上有老母，下有老婆孩子，萬一出個三長兩短的，那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呀！石頭想到這兒，便顧不得那麼多了，他收拾行囊，準備打道回府。
次日，石頭所在班的8名工友，沒一人下坑，礦主慌神了，到他們獨身宿舍一看，風吹打著門板啪啪直響，據看門的老頭說，昨晚，他們連夜走了。氣得礦主狠狠地罵了一句：“真他媽有種，連工資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