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桃安娜心不在焉的垂目,看著糖稀做成的蝴蝶,“小時候因為家裏貧窮,被父母賣到這裏來做藝人。”
在尤禕耳邊,就算身處喧嘩大街,桃安娜的低語也如此鮮明。
“藝人?”單是藝人的話尤禕覺得也沒那麼壞,但人口販賣的行為十分惡劣,“賣身”相比“仆人”一職相距甚遠,以至於尤禕根本無從理解,心裏也沒有什麼青澀的波瀾。
桃安娜靜靜訴說:“是馬戲團中類似於紅藝人的表演組。”
“紅藝人......”尤禕頸後忽感一陣涼意,“那個是......”是什麼來著他想了想,腦袋通路的那刻倒吸一口空氣,聲帶發出驚訝的混沉音。
“雖然出身是女生,可是要經曆一些手術變成異性。”桃安娜感覺旁邊尤禕有異樣,朝他眨了眨眼,“怎麼了?”
“桃安娜是女生對吧?”尤禕想確認這點,可話脫出口,總不能因為他是變性人而排斥吧,但能麵不改色的去對待或許才不正常——
“當然是女生,那時候還沒經過手術就被主人領走了,不過倒是學會了一點兒才藝,像是劈叉之類的舞蹈基本。”
尤禕鬆口氣,下意識的隨口問:“他怎麼把你領走的?”八成是用金錢吧,尤禕無聲歎息。
“嗯......”桃安娜猶豫片刻,“迷路的時候受到了主人的照顧,然後......”
“演出團體原來這麼自如啊。”當時桃安娜的年齡能讓她自己跑出來就說明挺寬鬆的,尤禕長見識似的點點頭。
“抱歉!您應該注意到了,當時我的年齡馬戲團是不允許私自外出的!”桃安娜停步鞠躬賠禮,“當時我是和朋友一同偷跑出來的。”
“啊?不用這樣,沒事這很正常。”
“不,我曾想瞞著您。”
尤禕還是沒能習慣桃安娜的鞠躬,想自己中學時也因為壓力逃過學,不過還好桃安娜那時遇到了愛格爾,不然回去也早晚會麵臨手術的折磨,聽說紅藝人壽命不過45歲。
“有嗎?倒覺得能聽到這些挺幸運。”
桃安娜潤巧的唇部竊竊低語:“尤禕......很溫柔......”
“喜歡那個馬戲團嗎?”
她連步來到尤禕身邊:“喜歡。”
尤禕回過神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隔了桃安娜好幾步的距離,耳朵也錯過了剛剛愛慕的低語。
“喜歡......”這個回答還是令尤禕挺詫異,“不討厭變性嗎?”
“除了手術會疼以外,我覺得都很好,現在當然還是想做女生。”桃安娜直言。
“好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尤禕懂得桃安娜在處理自身與環境的關係上,是屬於隨和順從的人,隻要能吃飽肚子不受罪便能好好生活,正所謂知足常樂。
“尤禕不喜歡吃甜食嗎?”桃安娜手指轉著蝴蝶,眼睛裏是尤禕表情平淡的側臉。
“還好吧,我們家裏人都不......”尤禕話音忽地下沉,“那應該不算挑食......”他想起父親因飯的口味而發火,從前不是這樣。
“是不是讓你不高興了?我隻是看從店裏時,你好像沒那麼積極。”桃安娜皺起眉頭。
“嗬嗬啊不是,該怎麼說呢,”他可是有各種解釋不清的原因,“總之就是隻要開心就好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嘛。”
“嗯,尤禕真的讓我很開心。”桃安娜皺起的眉頭放成了笑顏。
“呃......”尤禕撓撓稍有羞澀的臉,“誒到了,是不是這個酒吧?”
大街拐角的胡同,亮著幾盞彩燈,雖不認識燈牌上的字,啤酒的圖案給了他直覺。
“應該是,裏麵好像有優惠券專享的飲品。”桃安娜對比起優惠券與燈牌的字樣,沒錯就是這裏。
推開腰門,跨進門檻,首先聞見的並非濃醇的老酒味兒,而是木質與香草混合出的清香,客人不多,室內光線偏暗,隻有櫃台的酒櫃完全照亮,酒保擦拭杯具,音響播放著安詳老歌,讓人心感寧靜。
“比想象中舒服不少。”尤禕左右觀望,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以為會更聒噪。
兩人坐在環繞酒櫃的桌子前,桃安娜記得小時候來過一次,印象朦朧模糊。但酒吧如此裝修的意圖,就是希望讓來客有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二位需要點兒什麼?”俊秀的酒保問道,眼角的淚痣仿佛有魔法一般渲染氣質。
桃安娜把優惠券放在桌上給酒保看,“我們要上麵的這個。”
“好的,請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