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凱知道這件事時,新年已經過了很久,各處都醞釀著另一種節日的氣氛。唔……或者應該說,這個節日也算是種新年。隻不過是死者的新年罷了。銀元、紙錢、或者是黃色皺紙做的金條,連凱記得石紹傑曾經說過這是給死人發年薪的日子要到了。
連凱會想到帶著自己老婆去陸航家一次,除了郭靜同誌努力不懈的爭取之外還要感謝陸航媽媽跟石紹傑在菜市場的一次偶遇。說那是偶遇,因為陸媽媽幾乎很難得會光顧菜場這地方,更多的時候陸家都是陸爸爸“買,洗,燒”的一條龍服務。
據說,那次會晤的時間並不短,還是不名真相的石媽媽熱情主動的招呼才使一度將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剛上市的草莓上的陸媽媽成功轉移了方向。很難判定當時陸媽媽說話時的語氣也很難推斷石媽媽當時知道這件事後的態度。不過,就那天並未造成群眾圍觀這點來看,雙方還算是理智。
連凱接到石紹傑的求救電話,馬上意識到,那天在餐廳裏他和蕭宇都矚目的日子來臨了。說不上有什麼感覺,連凱甚至覺得它平常得就像每一天的到來一樣。他在想蕭宇會不會也和他有同樣的感覺。但他知道這種可能性渺茫到比2012的預言還要小。
這次去陸航家,郭靜同誌表現得頗有積極性。早幾天就和他討論到時候該怎麼說話,甚至連頭發和衣服都精心準備了一番。連凱說她像是去見親家的丈母娘。
“丈母娘就丈母娘,石紹傑這小子要是早點告訴我他心裏那個是陸航的話還用得著搞成現在這樣。”
剛踏進陸航家時,連凱發現陸媽媽看著他和郭靜的眼神似乎有些戒備,直到他介紹說身邊的這位是他老婆時,對方才如釋重負般地長舒了一口氣。
連凱並不急著奔主題,他這次來甚至不打算說這事。隻是說借著朋友的名義跑來蹭大名鼎鼎的陸家菜。陸媽媽把之前對石紹傑的熱情全轉移到了連凱和郭靜身上。特別是郭靜,飯才吃到一半已經對她推心置腹。
“我就說還是女兒好嘛,瞧我這兒子。”說著陸媽媽把矛頭指向了陸航:“要是石家那兒子真有那麼喜歡你,你讓他做變性手術啊。隻要他是女的,就算長得還是原來那黑小子模樣都成。”
當連凱把陸媽媽的這道口諭傳給石紹傑的時候,堅強如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寒戰,然後顫巍巍地問:“阿凱,那手術變完了還能再變回來嗎?”連凱很英明地給了他一下,你當那是變魔術啊!
陸媽媽將連凱夫婦送到公寓樓下,除了熱情邀約下次再來之外,還暗地裏杵了杵連凱問他這麼理想的媳婦究竟是從哪裏找來的。
不出連凱所料,蕭宇是帶著一臉壞笑聽完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之後他摸出煙來,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輕輕地吐出煙圈時一臉滿足的神情,總讓連凱覺得這小子一定在想著什麼壞主意。
東窗事發後,石紹傑的日子可不比陸航的平靜,石媽媽以一個母親的名義發動了激烈的家庭暴力,對石紹傑不是打就是罵。甚至於還拽著他的耳朵逼著他去相親。相比下,家裏的另兩個男人倒顯得淡定許多。
最讓石紹傑鬱悶的是,學校裏那個討厭鬼蕭嘯最近盡以一種嘲幸災樂禍的眼神來看他。甚至在一天籃球訓練結束後,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跟他說:“等你和陸哥斷了之後,他就是我的。”石紹傑一驚,心想著這小子怎麼還沒死心呐。
不過,還有一件令石紹傑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在他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予他最大幫助的居然是那個男人。
那是臨近五月的一天,陽光仿佛不要錢似地被天空肆意拋灑。石紹傑就是在這晴朗到沒有任何理由鬱悶的天氣裏嗅到一絲風暴來襲的訊息,然後打了一個噴嚏。石紹傑絕對沒有第六感,因為他覺得那是女人才有的東西,但他卻不乏警惕感,盡管這敏銳的觸角有時也會失靈。
老媽最近很不好惹,情緒的底線直降穀底,石紹傑好幾次都踩到地雷線被轟炸得渾身是傷。這天,老媽剛參加完同事女兒的滿月酒回家,一臉的陰霾,石紹傑很自覺地夾起尾巴連喘氣都盡量不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