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學情感(1 / 3)

1.長虹愛情觀

愛情是人類源遠流長永恒不變的人生主題與藝術主題,是涉及生物、哲學、社會、心理、倫理、生理、情感、審美等多元方麵的人性綜合體現。愛情是人的主要情感,他表現在文學作品中就成為文學情感,高長虹用他的愛情詩,表現他的愛情,運用色彩斑斕豐富生動語言表達愛情,成為感人至深的文學情感。高長虹寫了大量愛情為主題的詩,詩中既表現有明朗的歡樂,又有深沉的痛苦,既表現有浪漫特色的情感衝動,又表現有崇高純潔的理性情懷。他在以愛情為主題的《獻給自然的女兒》詩中寫道:“夢也是愛與美,我也願永住在夢裏。”隻有淋淋隔夜雨,多情滴到明天。“也如愛人的情懷,雖葉有雲翳遮蓋,總歸一片青青,無影無滯礙。”“在戀愛中求得怨嗔……在人生中求得痛苦。”

可見,愛情是人最基本最重要情感,表現在文學作品中就是文學的情感。高長虹的愛情詩是純潔高尚的欲望性寫作。他的愛情詩表現了他深摯而崇高的文學情感,並非低糜簡單的純生理追求。在他的《獻給自然的女兒》詩中充分體現了這點。“聽說,女人兮女人,愛情兮愛情,教授兮才子,才子兮佳人!”“水中有沒有神……而且是一個女神!”這是多麼聖潔崇高的愛。“留的心音在,天涯共此時!”“豈不爰我歌,曲高人寡和!”他在愛情詩(《獻給自然的女兒》)中流露既有歡樂也有痛苦:“去去不久停,冷我夢中魂,也如初相識,交淺情未深!”“不如不相見,反悔夜眠遲!眠遲眠不待,輾轉尋費思!”“愛嗬,風雨飄零,何處定前緣?”(《獻給自然的女兒》)

高長虹即使在他激情衝動帶有些非理性色彩的《論雜交》篇中,有提倡性放縱、性私通、性雜交的傾向,但其旨在追求個性、追求性解放,並沒有烏七八糟的淫穢描寫,隻是人類精神的一種最深沉的衝動。高長虹的《論雜交》從反封建的角度,揭示出一個隻有穿過性欲神秘迷宮,才能進入男女閑暇愛情聖潔的高級精神領域的深層謎題,揭穿了封建主義道貌岸然禁欲主義的虛偽麵紗。高長虹這種尊重基本人性的愛情觀與柏拉圖“男女隻有靈魂融合純粹精神享受中雲端遨遊”的唯精神理想愛情觀是相悖的。這正是高長虹愛情觀在文學情感上的體現。如果用柏拉圖式的愛情看高長虹的《論雜交》,可以說是卑鄙下流的。因為柏拉圖的唯精神愛情是對基本人性的否定,它不符合“文學是人學”的基本觀點。隻有石評梅與高君宇的“殉屍”之戀似乎帶有柏拉圖的觀點傾向。但石評梅與高君宇的“殉屍”之戀也並不是純精神的愛情。他是以浪漫愛的悲劇,反抗封建婚姻對人性的扭曲,是一種高尚聖潔愛情的彰顯。在中國,現代浪漫愛,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產物。中國傳統愛情特別強調封建道德禮儀,三從四德,而現代浪漫愛,則以男女雙方情感無限契合為目標,追求性解放,追求個性解放。在高長虹的作品中充分反映了這一思想觀點,充分體現了“文學是人學”的觀點。他在《美的頌歌》中有這樣詩句:“以視彼美臉,眾卉無顏色”“不得彼美盼,長江昏且濁,不得彼美笑,晴天暗如墨。知彼美之心,精神又精神。”“今我見彼美,如瑩見明。彼臥懷之中,令我忘一切”……這些詩句,與其說是美的頌歌,不如說是對愛情憧憬的人性表現。

然而在封建時代傳統中國,回避浪漫愛情,是對自然情愛人性的束縛與扭曲。其實,在封建社會裏根本不存在浪漫愛,“遊園驚夢”“花園相會”,不過是文人“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式的幻想序幕而已。鬱達夫在《沉淪》中喊出了一代五四作家的心聲——從情生出來的愛情是高長虹一反封建傳統婚姻之態,追求自由愛情自由婚姻的表現而寫了很多表現他這種思想的愛情篇章,是從愛情問題上打開追求人性解放的精品,這就是他的文學情感在愛情方麵的表現。

高長虹寫的詩《愛的憧憬》正是對自由浪漫愛的追求,也是對封建婚姻製度的揭露與摒棄。“明月在天,照我獨眠,我思愛人,在彼西方。”明月既是境景之陪襯,又是作者對被封建婚姻壓抑悲淒心情的烘托。自由浪漫的明月,在天空中多悠閑自怡,“我卻獨眠”,在封建牢籠之中,隻得寄情於在那西方的愛人。這是對西方自由浪漫愛的追求。所以“西方淒情,愛人滯停,思我不見,淚下成冰”。詩中借用少年維特之煩惱,愛情之悲劇,而發出作者對自由愛情與人性解放的強烈呼喚:“嗟我維特,汝誠我師!願入汝墓,與汝共棲。”感歎我的維特,你真是我的老師,我願與你同入墳墓,居永遠。所以《愛的憧憬》,與其說是對自由愛的向往,不如說是追求人性自由解放的強烈呼聲。

高長虹在《獻給自然的女兒》中有“情到清醇戀愛”的詩句,正如胡懷琛《第一次的戀愛》和吳江冷的《半小時的癡》,均以調侃口吻講述理性主義者突然間一見鍾情地陷入對女子的癡情之中那樣,“情感之潮的湧發衝垮了理智的脆弱之壩”,而嘲諷理性主義者的脆弱,肯定了情感的偉大。高長虹的許多詩作中正反映了這種近乎偉大的情感。這就是他反映在詩作中的文學感情。五四作家強調人的情感,也是呼喚人情釋放的一個層麵。徐誌摩曾說過:情感是我的指南,衝動是我的風!高長虹也是如此,在他詩中把人的情感描寫的淋漓盡致。這就是他“文學是人學”內涵在他作品中的體現。也是他文學情感的流露。高長虹對愛的情感的執著,是脫離低級淫穢的高尚完美情感。在他《給一》詩中一節完全以證明:“當你唇觸到我的頰上的時候,好像有許多音浪,滴在琴的弦上,由你心到我心,飛流著說不出的心曲。”

“我以天耳聽君心,君心像我作交鳴。”“我欲臥君之王懷,君懷為我開不開?”“君兄小草係君裙,此草乃我之化身。”“我釀清醇之美酒,為君洗塵作歡飲。”(《恒山心影》)這些詩句表現出男女雙方心靈感應的聖潔愛情,有些像高爾基創造了在生活暴風雨中誕生愛情的頌歌,那種愛情的內在力量戰勝了麻木不仁的惰性和阻礙個性充分發展的泥古不化的社會環境,而迸發出心靈深處真摯的愛,充滿深刻魅力,充滿崇高的熾烈愛情。把人的感情與文學情感緊密地融在一起。

高長虹在《離魂曲》中寫道:“我有佳人兮,溺彼現實之濁流。我有佳人兮,日隨風波而浪遊。”“我無羽翼兮,須彼倩身之娉婷;升之於光明之天兮,息之於理想之宮。”“生不是戀兮,死又何惜?不得佳人之一盼兮,吾雖死而不瞑目。”“願佳人兮垂愛吾魂,使彼得稱意而返命。”“嗟我一失侶之雁兮,嚶嚶而哀鳴。”“萬籟聞其息響兮,吾引吭而孤鳴,驚佳人之惡夢兮,玉淚漬其沾衾。”從這些詩句中,除了表達熾熱愛情追求之外,隱約流露出絲絲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