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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便橋上沒有一絲光亮。

艾老漢從縣城賣山貨回來,不知是餓了,還是渴了,渾身沒勸。下橋時,不小心跌了一跤,險些滾到橋下,嚇了一身冷汗。他舉頭看看橋,漆黑一片,自言自語地說:“若是橋頭有一盞燈,便於行人車輛來往,該是有多好呀!”其實,橋頭離艾老漢家僅咫尺遠,思想一溜號,頭又撞到門框上。老伴嗔怪地說:“啊呀呀,我說老頭子,你瞎心思個啥?”

艾老漢用手揉了揉頭,撲哧笑了。老伴以為他賣山貨掙著了,便問:“今天,準賣個好價錢!”艾老漢連連搖手。“那你笑什麼呀!”“我,我想在橋頭上掛一盞紅燈籠!”“啊呀呀,年不年,節不節的,掛什麼紅燈籠?”艾老漢斜睨老伴一眼。

次日晚上,艾老漢吃完飯,習慣坐在門口石頭上看來往車輛和行人。便橋就在他家門前,不足20米。他正吧噠吧噠抽著旱煙,隻聽轟隆隆一聲,院牆被撞倒了,一台三輪子車驚惶失措地鑽進了院子,開車的臉上滿是血。

“你咋開的車,有道不走,撞進我院子做甚?”艾老漢顯然生氣地問。

“老伯!怪我沒摟住閘,那院牆我抽空給你砌上!”

艾老漢拿著手電,獨自在橋上走了一趟又一趟。突然,在橋頭上駐步了。他用手電左照右看,嘴裏嘀咕:“橋頭拐彎太急,又沒個燈,還有不出事的?”

艾老漢想把房後那棵楊樹放了,老伴奪過鋸,橫在他麵前,陰著臉問:“你鋸樹做甚?”“我,我想在橋頭上豎根杆子,掛盞燈籠!”“你瘋了,村上都不管,你憑啥去管?”

艾老漢指著豁口的院落牆說:“你若不管,受害的,背不住汽車跑到院裏來呢!”

果真,艾老漢在橋頭上豎根杆子,每天傍晚,他去掛燈籠。

每每掛完燈籠,他邊往家走邊回頭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高興和快樂!

雨天,燈籠被雨水澆滅了,艾老漢唉了一口氣又一口氣!

後來,艾老漢靈機一動,他找電工從家裏引出一條線,安上了電燈。

每到傍晚,那路燈“唰”的亮了,一直亮到了天明。

一晃幾年過去了,那盞路燈仍在亮著,燈泡壞了,艾老漢找電工換上。

艾老漢過逝了,兒子搬進來,便橋上那盞燈從來沒滅過。不知底細的,還以為是村上安裝的呢!

有一位作家來到這裏采風,對便橋上的燈很感興趣,他對村長說:“你們心裏有群眾?”村長鬧愣了,怔怔地瞅著作家。

“我是說,你們在便橋上裝了一盞亮亮的燈!”

村長臉紅了,羞愧難言,連連擺手說:“這不是我們,是艾老漢家,多少年來,連電字都自己掏腰包!”

後來,這位作家發表一篇散文,題目叫《便橋上有顆亮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