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結束才是開始(1 / 3)

今天我就高二了。席溦心裏喃喃地想著,看著講台前的一個人發呆,然後突然意識到,那個女孩是新轉來的。

她說她叫什麼?陶也?奇怪的名字。席溦想著,聽見老師說,你就坐到最後一排那個女生的旁邊吧,她是班長。

然後她看到陶也走過來,笑靨如花,“你好,我是陶也。”

“你是哪年哪月哪天的生日呀?”陶也湊過來,連珠炮似的說,盯著席溦。

“88年3月29。”席溦眼看黑板,並為停下手裏正在記的筆記。

“噢。”陶也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然後打開電子詞典裏的萬年曆,查了一會兒,詭異的笑了笑。

屈笙是和席溦同年級的,一起在學生會裏工作,席溦是學生會主席,屈笙是副主席。屈笙是一個安靜的男孩,可以說是屬於那種大眾情人的類型。然後就總是微笑,可是每次看見席溦卻總是對她帶點不懷好意的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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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已經結束了。”席溦一個人走在偌大的校園裏,自語,不理會周圍的指指點點。

“都會開始的。”

一個聲音說。

“誰?”席溦警覺地站在原地,文雯跑過來,“什麼誰?”

“沒事。”

文雯是以前這個校園裏少數幾個和席溦稱得上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之一,以她為首的幾個同學都是那種很看不慣其他人的個性的人。

“聽說你們班新轉來一個同學?”

“是啊。就坐在我旁邊,好像人還不錯。”

“哦。聽說她小時候是孤兒,被她父母撿來的。”

“孤兒?”

“對。”文雯湊到席溦的耳邊,“而且聽說她父母看見她的時候,旁邊有一簇一簇的花在漂浮,然後立刻就消失了。”

席溦沒有說話,突然就想到了剛才的聲音,“你聞見花香了嗎?茉莉的,很濃。”

“啊?沒有啊。”文雯漫不經心的回答,跑到前麵去,“我該走了,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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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哥哥嗎?我是陶也!我已經轉到你的學校了,高二八班。”

“席溦是那個班的吧。”被陶也稱作哥哥的那個人在電話的那頭說。

“對。我就坐她的旁邊。哥,你在哪個班來著?有時間我找你去。”

“高二十一。”

“好呀。明天我就去找你咯!也帶著她。”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後就是“嘟嘟”的忙音,陶也寂寂地掛掉電話,捧起臥室裏的花束,然後詭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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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溦照舊坐在教室的一角,隻是今天她沒有讀書,坐在角落靜靜發呆。

“哇!聽說史柯辰到咱們旁邊那個班去了!”

“又有機會送情書了!”

“隻可惜他很少說話。人長得實在是……”

“慘絕人寰!”

“怎麼能用這個詞呢?舉世無雙啊!”

“行了!別在這說了,一會他都走了!”

“走走走,去看看他去!”

席溦看向窗外,雖然這位帥哥幾乎人盡皆知,但是她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

一個人影走過去。像席溦看了一眼,給了她一個詭異的笑容,身上是淡淡的姬百合香味。分不清性別的臉,在沒有陽光的風中,給人一種唯美近乎幻滅的感覺。

席溦低下了頭,看到左手的小指,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然後一陣風吹來,是山木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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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溦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孩子。大家從來沒有想到有人會考出這個小縣城,甚至考到上海去。但是她做到了。村子裏的人都說,她出生的時候,連空氣裏都是很濃鬱的花香,因為那天是88年的3月29日,陰曆二月十二日,花朝節。據說那天是百花的生日。(“燕地寒,花朝節後,餘寒猶厲。”——《滿井遊記》)

她的父母一直把她看作是一輩子最大的驕傲,可是前年的秋收,糧倉著火,為了救火,席溦的父母全都死在了那場火裏,最後一句話是,“告訴席溦,不要見到他……把它丟掉……”

一位大叔去上海告訴席溦這個消息,席溦說您別擔心,等我考上重點高中,我回去給我把我媽戴孝。我不會辜負他們的。絕對不會。大叔給席溦留下了村子裏的人湊的兩百塊錢,然後說了句保重,一步一拐的走了。

席溦左手的小指總會在陰曆的二月十二日發出淡淡的藍光,最厲害的一次是她父母死的那一天,極其淩厲的藍光在席溦的袖子裏發出冬石楠的香味。

小時候她在村子口玩,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向她走過來,把一件東西放在她手裏,然後說,宮主,我們都在等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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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溦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這是她第一次起晚了。

算了,不上課去了。這樣想著,便半倚在宿舍的床上,看著藍得澄澈沒有一點點汙穢的天被陽光燦爛地劃破一道道傷口,爸媽,你們還好吧。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能夠避免的。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