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課，兩個學生鑽進了廁所。
“呸！”江漢皺眉吐了一口痰到黃橙橙的蹲坑裏，狠狠踩衝水閥，“媽蛋，那些家夥沒有腳嗎！惡心得一逼！”
旁邊的李浩遞給他一根煙，“眼不見為淨，我們又不是真上廁所。”
江漢接過煙，點上，腮幫子一鼓，悠然地吐出一個煙圈，飄向窗戶：“真舒坦……”
“現在是舒坦，”李浩說：“可是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你有什麼打算？”
江漢道：“我能有什麼打算，畢業以後去工地搬磚！”
李浩給了他個白眼：“你初中的時候就這麼說，還不是被你爸拎到高中來啦？”
“那時候我還小，工地不要我呀，現在我成年啦，有的是力氣，你看，我這成績，連蒙帶抄再加祖先保佑能上個三本就不錯了，出來還不是2000塊的工資，去工地，一天賺300，一個月就是9000，我省吃儉用，一年存7萬，幹5年存到35萬就不幹了，我們這裏的房子便宜的每平隻要3000塊，夠我買套100平米的了，然後隨便找個看得順眼的娘們兒結婚生子，再找份看倉庫之類的安穩工作了卻殘生就行了。”
李浩用在動物園看猴子一般的眼光看他：“說的跟真的一樣……”
“是真的呀！”江漢一隻腳按在衝水閥上，不停踩踏著，表情嚴肅無比地對李浩說，“你看我像是開玩笑嗎？”
“那林雨怎麼辦？”
“那丫頭關我毛事，”江漢瀟灑地一揮手，把縈繞在身邊的青煙撥開，“她肯定是要上大學的，外麵花花世界，自然會跟我分手，你說我要不要趁她甩我之前先開口？那樣還有麵子呀。”
他的腳都踩酸了，蹲坑裏還是黃橙橙一片，他把煙頭丟進去，罵道：“吃什麼東西了，這麼黏！”然後走出廁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外邊的林雨。
“我擦！”江漢嚇了一跳，“你在這幹嘛？女廁所在對麵……”突然他語調一變，賤不兮兮地說，“哦~~想偷窺我呀？”
林雨低著頭，不去看他：“班主任來了，我怕你在廁所呆太久，他找你麻煩，所以假裝上廁所來叫你……”
“嘖嘖！真聰明！”江漢伸手去攬她的肩膀，“不愧是我女朋友……”
然而林雨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然後轉身跑走了……
李浩來到江漢身邊，“她估計是聽到你的話了。”
江漢心一抖，愣愣地看著林雨的背影……
晚上，月光灑在床頭，江漢睡不著，在想明天該怎麼向林雨解釋，他在廁所的話都是逗李浩玩的。
如果問江漢高中三年最高興的事是什麼，那就是追到林雨了，他是跟別人打賭賭輸了才去表白的，沒想到卻成功了。林雨是班花，品學貌全優，他都不知道她看上自己哪點，但這塊天鵝肉，反正他是啃到了。
而如果問他最遺憾的是什麼，恐怕也是追到林雨，因為兩人注定會變成兩個世界的人，不再有交集，要怪隻能怪自己不爭氣。
江漢拿手擋住月光，漸漸睡去。
“腳怎麼這麼涼……”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踩在一條看不到邊的泥黃色溪流裏，身上披著殘破的甲胄，手握一把黑色的長劍，他的麵前除了白茫茫的霧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