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風寒加重,雪裟期待著能夠下一場大雪,似乎能夠加深府裏的寒涼。
“雪裟,趙姨娘搬進去了嗎?”老夫人問道。
雪裟很早就來了檀香院,是要告訴王氏娥院修繕完成的事情,王氏似乎沒有從前那麼上心。
“祖母,雪裟是先來您這裏回話,還不曾告訴趙姨娘,大概趙姨娘今天就要遷居了。”雪裟微笑著道。
“你看,這院子裏什麼花都沒有了。是不是有些荒涼?”王氏突然指著花園道。
雪裟:“這冬日裏能有什麼花開,單調點也是有的。”
王氏:“娥院是我們林家第二好的院子,你可知道為什麼一直閑置著?”
雪裟:“雪裟不知。”
王氏額發已經花白,掩蓋不住歲月的痕跡,她似乎正在回憶什麼東西。
雪裟知道,像王氏這樣的,父親,夫君都不曾為官,兒子卻當了官,既無支持的力氣,又無鞏固的幫助能夠給林方,她該是很希望林方爬的高,這樣才能夠在這一代輝煌下去……
王氏:“想當年,林家剛搬入這裏,張氏就住在這個院子!”
雪裟:“是,父親為官之後?多少年的事情了,祖母還記得?”
王氏:“記得,我怎麼不記得?方兒為官不過十五年!一直都在侍郎的位置上,宅子也沒有換過……”
總覺得王氏今日有很多話要講,雪裟覺得是時候了解一下林方了。
雪裟:“母親原本住在這裏,那為什麼後來閑置了?”
王氏:“那是很久的事情了,你母親剛嫁過來的時候,對上孝敬,對下寬厚,就連後來的唐姨娘她也是能容下的,兩人一直相安無事。”
張氏?雪裟怎麼覺得不太可能,或許她一時的老實,不過是要一擊製勝……
雪裟道:“母親一直是個寬厚大方的人,現在也一樣。”
她說了張氏的好話,王氏卻不受用。
“你不知道,張氏這些年來變了多少!”王氏怒道,眉毛輕蹙,手中的念珠也開始摩挲起來。
雪裟安慰道:“祖母,別動氣……”
兩個人站在娥院門口,王氏看著這院子竟然開口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祖母,您怎麼了?”雪裟問道,一隻手扶著王氏,一隻手卻示意紅杉和老夫人的下人退下。
王氏道:“雪裟,這個院子裏,曾經死了一個嬰兒。是方兒和唐姨娘的孩子!而當時,正是張氏請了唐姨娘來這裏!”
“祖母是說,母親與唐姨娘孩子的死有關嗎?怎麼會?”雪裟故作驚訝道。
唐姨娘除了林姍蓮,原來還懷過其它的孩子,她和張氏的鬥爭想來該十分激烈才對。
王氏見雪裟不信便認真道:“我親眼見到她推了賢貞一把,賢貞的肚子就撞在了這裏!”
老夫人指著院子裏的那一口大缸,雪裟原先修繕的時候還想將它搬走,卻發現它重達三百餘斤,根本挪不走。
雪裟看著王氏的臉,仔細端詳著她的每一絲表情,王氏的淚水沾滿了雙眼,用顫抖的聲音道:“孩子……!就沒了!嗚……嗚”
老淚縱橫的王氏,看起來即無助而又可憐,雪裟似乎被觸碰到了一處柔軟之地。
雪裟:“祖母,您別生氣了。都已經過去了。”
“可張芝還在!孩子卻死了!現在又會一樣!”王氏吼道,簡直不像是那個****清心寡欲的老人。
“祖母,您是擔心趙姨娘的孩子?”雪裟一語道破。
王氏:“雪裟,我原本有一個孫兒,已經八月成形,卻被害死在腹中,唐姨娘也因此損傷肌理!張氏好毒!”
雪裟不語,這一番話絕不是該和自己說的,王氏究竟要打什麼盤算?
王氏這才意識到她失態了,又自然的轉了話。
“我怕張氏她害你啊!我的孫兒!”她擔心地說道。
“祖母,母親不會做什麼的,您不必擔心。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雪裟道。
王氏卻突然疑惑地看著雪裟,仿佛在怪她。
王氏:“我不是在說孩子!是張氏!”
雪裟:“什麼?祖母的意思是?”
她不會要對付張氏了吧?這是在拉自己入陣營?
王氏收了淚水突然道:“雪裟,有時候你該聰明些。張氏不除,府中一日都難安!”
王氏走了出去,雪裟跟在後麵卻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原來王氏對張芝的怨恨有這麼深了,張氏到底做了什麼?
雪裟:“祖母,母親現在舉止大方,連自己屋子裏的好炭火都送給了趙姨娘,我並不覺得她會再次動手。”
王氏:“她不動手,那是時候未到。我再了解她不過,現在她父親高升,方兒正指望著她。我要的是你來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