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綿延不斷地下了一夜的雨後,清晨的空氣顯得十分清新,縈繞在鼻尖的濕氣和初夏的溫熱氛圍一樣,叫人感到煩悶。
雪裟一如既往地早早坐在窗前瞧著外頭草地上凝結的一片銀色的晨露,感受涼風和不算清淨的環境。
悠閑自在的女子,一頭青絲垂落在窗沿,臉上是淡淡的神色,不經意間的眼波流轉,淺藍色的瞳子隨意的落在四周,不聚集的焦點顯得她更為慵懶。
她會在想些什麼?
李玉端剛從帳中出來,眼神清明,今日已經是立刻京城的第二日,他們到了長桂,預計還要十二日到達荊州。
昨夜除了那一場不歇腳的大雨之外,更讓他心亂的,是入眠時無時無刻不在想的萱香。
總是清晰的瞧見她圓潤的臉盆,臉上淡淡的笑意,這段時間他瞧見的萱香,總是帶著那樣的笑容,他不明白!
他的腦海中,雪裟摸著萱香的肚子,指尖陷入她的肚皮,似當初的妖後妲己一般,硬生生的掏出了一個血肉胎胞。
鮮血從孩子的嘴裏噴出來,染紅了她絕美的容顏,萱香在笑著,對自己招手……
他害怕了,李玉端也會害怕,除了李泉之外,他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
現在,他卻是被自己的夢魘嚇住,被雪裟可能會對萱香做的事情,嚇到了。
萱香不該死,她做的已經很多了,即便雪裟隱藏了她這麼多日子,她極有可能已經被收買成為雪裟的眼線。
萱香會背叛自己嗎?李玉端這個懷疑很尖刻,可萱香對雪裟的閉口不談,和一致地把髒水潑到李蕘端身上,有些驚人的互助了。
他想起出城時的匆忙,竟然也未曾打點萱香的事情,開始有些不安。
“殿下,您怎麼不回去?”身邊的侍衛問道,他是李玉端親信,一如既往的喊他殿下。
“沒什麼,你已經傳話回去,讓倉庫戒備了吧?”李玉端問。
“是,殿下。”侍衛道。
李玉端:“那就好,還有一件事,你吩咐下去,就說是我的話,將萱香接到咱們的秋院去住,斷絕外界的來往。”
“這…殿下,秋院那邊偏僻,萱香大人身體是不是不太方便過去?”侍衛奇怪道。
秋院算是他們的一個秘密基地,關押了永遠不會讓他們逃出來,也不能叫他們死的犯人,隱秘的隻有幾個人知道位置。
萱香這是要被放逐了?
“我讓你去你便去,這件事非做不可。”他道。
這樣他才能安心。
“是,殿下。”那人隻好答應了。
一夜的功夫,李玉端先前的話才到了京城,現在給雪裟的時間隻有那麼一日了。
過了一日,萱香到達的地界,可能是任何人都找不到的了。
“小姐,檀木來看昨夜您繡的東西了。”紅杉的聲音傳來。
已經是過了早飯時間,檀木倒是盡心盡力。
“讓她進來吧!”雪裟吩咐道。
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一塊灰布在她手裏不斷變化著。
不一會兒,檀木進來了,臉上掛著笑容,像是一朵嬌小的月季花。
“檀木參見大小姐。”她道。
“起來吧!你可真準時呢?我想偷懶都沒有空擋。”雪裟說著。
檀木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姐這是哪裏話,多練習練習不是好事嗎?小姐您還是手生,到時候這一月過去,不就可以出師了嗎?”
“出師倒是好事,來你瞧瞧我昨日繡的。”雪裟招呼她過來,拿出一個繡了一半的花樣出來。
檀木接過去一看,實在是哭笑不得,這她教的是鴛鴦戲水,可雪裟這個,鴛鴦像是鴨子,還是歪歪扭扭,針法混亂,一看就知道是毫無天分……
“這…已經不錯了,小姐真是天資聰穎。”檀木昧著良心誇道。
雪裟也是笑著,隻是那東西不過花了一炷香胡亂繡的,她卻大聲和檀木說是繡了一日的寶貴成果。
檀木:“小姐隻需要再來幾日,便出師了呢?比我還要繡的好。”
“是嗎?檀木你可是我們府裏針線活最好的人,我隻希望不要丟臉便是。”雪裟笑道,故作輕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