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快雪洗了澡，換了衣服，身體暖和了，情緒也緩了過來。
原瑋琛拿了簇簇媽煮的薑湯過來，坐在床邊遞給她。
沈快雪接到手裏，快速地喝掉。
原瑋琛見她的臉色依然蒼白，撫了撫她的頭發，“已經沒事了，睡一會兒吧。”
沈快雪沒有說話，原瑋琛便站了起來，拿著空碗往外走。
“瑋琛。”沈快雪抬頭叫住他。
原瑋琛轉身，走回來，坐了回去，等待她開口。
沈快雪依舊默然，隻不過伸出手抱住了他，臉頰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尋求安慰，眷念著他懷裏的安全感。
原瑋琛圈住她，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
“我爸爸媽媽都是死在海上的，”沈快雪的語氣是鎮定之後的淡然，卻有難掩的悲慟，她終於對他吐露心聲，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展露在他麵前，“我的爸爸經營著一艘遊輪，出事的那次，他還邀請了懸劍上船。懸劍死於十二年前的海上意外，我爸媽也是一樣。”
聽到這一句，原瑋琛的神色和動作都是一頓。
“我也掉進了海裏，那時候風雨很大很大，我被浪上上下下衝了好幾次，臉被打得生疼，耳朵裏也進了水。我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吧，但我卻忽然看見，離我不遠的地方有個救生圈。”
“那個救生圈救了我，我在海上漂流到了天亮，後來有一艘遊船經過，發現我們的遊輪沉沒，報了警，船上的人把我救了上去。”
“快雪，其實我——”
原瑋琛想要說什麼，但是沈快雪抱緊了他，繼續了自己的話。
“後來，我看到的就是電視新聞裏的報道。搜救隊來了，救了多少人，又打撈上來了多少具屍體，有多少多少人遇難，數字每天都在增多。那些遇難的人中間有我的爸爸媽媽，我親眼看見我媽被衝進海裏，可是我沒有見到我爸爸。我再次看到他們的時候，是警方通知我去認人。”
“搜救持續了八天，最後還是有幾個人沒有找到。沒有找到，意味著他們也沒有生還的可能。調查組開始調查事故原因，最後認定遊輪是因為遇到了突發罕見的強對流天氣，遇到了強風暴雨襲擊才導致了重大的災難，”沈快雪的聲音喑啞，話語苦澀，說到這裏的時候笑了一下，漾開的弧度上浸滿了悲傷和恨意，“但事實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是有人破壞了遊輪的操作係統，我親眼看見懸劍的兒子進了操作艙，將什麼東西倒進了控製器裏，但是我卻沒有告訴爸爸，我沒有讓他馬上檢查控製器，才造成了之後的災難！是那個男孩，是他害死了所有人！”
原瑋琛的背脊僵住，眼前一片黑暗，混沌之中，地麵裂開，隻剩下一片空虛的糜爛。他不能呼喊的墜落下去，喉嚨難以言喻的幹澀與疼痛。
——我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很久以前，我還小的時候，喜歡一個小女孩，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感情，為了引起她的注意，就總是欺負她，結果讓她很討厭我。
——她和她的家人發生了意外，我再也沒有見過她，連跟她道歉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