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來到念珠住處的時候,景珅剛在南蘭的百般勸說下離開。
麵對又一個不速之客,南蘭早已倦怠,今晚經曆了那麼大的變故,她現在已經沒心思和力氣再去應付另外一個人了,況且,她現在麵對的人是明澈,對於他堅持的事情,誰又阻止得了。
兩人在門口對峙,南蘭不耐煩道:“念珠現在誰都不想見,也誰都見不得,你就算留在這裏,又有什麼用?”
“這是我的事,去留與你無關。”明澈神色堅定如石,回道。
“她現在有多慘,你已經看到了,如果這種時候又來落井下石,未免太有損您的名聲了吧,明總裁?”南蘭火氣上來,有些急了。
明澈朗目如星,閃爍著堅毅而耀眼的光芒,“不是我,我與他隻有商務上的合作,其他一概不知,在此之前,並不知曉他怎麼會與念珠…有所牽連!”
南蘭覺得明澈看向她的目光比屋子裏的燈光還要亮很多,他緊盯著她,眼神急切,好似想要解釋什麼。
雙手交叉環於身前,南蘭斜身依在門上,道:“念珠離開五年,你找了她五年,敢說從來沒有調查過她的過去?”
聞言,明澈堅毅的眼眸微微有所波動,稍一頓,他堅定地開口:“我是調查過,關於這點我不否認,但也隻是查到她上大學的那一年,再往前…當初她從不曾和我提起過去,我能感覺出來那使她痛苦,是她一直努力回避的東西,所以後來…就沒有再繼續往下查。”
南蘭緊緊盯著明澈,倏地一笑,略有些自嘲的樣子,道:“嗬嗬…你我也沒什麼交往,不知道為什麼,你的話…我竟然相信!”
南蘭說完站直身子,後退一步,轉身往屋裏走去,明澈隨後走進來,和她一起來到客廳。
明澈不放心念珠一個人待在房間,要去看她,卻被南蘭製止了,其實她也不放心,是十分不放心,但是她比誰都清楚,念珠此時最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陪伴,而是安靜,是一個人的獨處,縱然她再擔心她,此時也不敢違逆她想一個人待會兒的意願,因為剛才她堅持要陪在她身邊時,她顫抖著聲音對她說,南蘭,我求你,求你不要待在這裏,不要逼我,我怕控製不住自己,真的…
南蘭坐下來,把自己深陷在沙發裏,折騰了一晚上,她現在有些累了,可是卻毫無困意,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現大學裏發生的一些往事,她陷入一陣沉思。
大四之前,她對念珠的印象一直都很微弱,雖然她們住在同一個宿舍,抬頭就能見到。
那幾年,她難得逃離了家這個牢籠,在外麵肆意地揮霍著美好的大學時光,宿舍隻是她休息和補充體力的地方,所以一向早出晚歸。除了每天的睡覺時間,她的大學生活那麼豐富,哪有時間關注她不感興趣的人,對於同宿舍的念珠,她隻知道她很少說話,幾乎不與人交流,性子也極為孤僻,還經常生病,總是精神恍惚地說些胡話,偶爾聽到身邊有人私下議論她,說她精神有問題。很多時候,她眼裏的念珠就像小孩子一樣,生活不能自理,整個宿舍,甚至說整個學校,唯一和她關係好,事無巨細照顧她的,隻有她,林熙一人而已。
南蘭記得,那時候,她見林熙照顧念珠,就像古代達官顯貴家裏的婢女照顧自家小姐,又像媽媽照顧孩子,那時她年輕氣盛,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經曆,一直對林熙這種自甘卑下的行為很瞧不上,對於上了大學還需要人這般照顧的念珠更是看不起,因此跟她們的交流並不多。
後來,大四開學後不久,同學們一起組織了一場秋遊活動,風華正盛的年紀,歡喜了一路,不想卻在返程途中發生了一件很悲慘的事,玩鬧中,一名同學被醉酒的卡車司機撞到,事故慘烈,當場身亡。
當時親眼目睹了這場車禍的念珠,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生了一場大病,後來林熙和她一起搬離了學校,近兩個月後才再次返校。
回到學校後,曾經形影不離的她們忽然變得像陌生人一樣,不再有任何交流和牽扯,更確切地說,是念珠不願再見林熙。為此,林熙搬離住了三年多的宿舍,因為放不下念珠,她時常叮囑南蘭,懇求她多多照顧念珠,雖然當時她們算不上好朋友,但至少一起生活了三四年,基於這份感情,南蘭不可能對林熙的話置若罔聞,對情緒時常不穩定的念珠坐視不理。
南蘭知道林熙和念珠來自同一個地方,隱約猜到她們在上大學以前一定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才導致她們現在麵臨這樣的局麵,但她來不及也沒有時間去細究這些事情,因為自從那場車禍後,她的生活也亂了套,她大學糾纏了四年,也愛了四年的人,離她越來越遠,直到後來陌路,還有她的家人,她從小到大認為最親的人,卻把她傷的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