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在醫院碰到了當初明澈車禍時的主治醫生安醫生,他的資曆在這所醫院算是最老,如今已經到了快退休的年紀。
再次見到念珠,這位慈祥的醫生很驚訝,當知道念珠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他更多的是欣慰。
他對念珠說:“我從醫四五十年來,生離死別,生老病死,看到過太多,如今到了退休的年紀,回想過往,也沒有多少遺憾或者惋惜,唯一時常想起的,就是幾年前遇到的你們,尤其是你。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你們怎麼樣了,他後來是否找到了你,而你,又是否回來找他!”
當初念珠在醫院照顧明澈的那段日子,其中情形如何,他作為局外人,看得是最清楚的。
念珠聞言會心一笑,和安醫生寒暄了幾句,正要離開時,安醫生再次叫住了她,對她道:“對了,他手腕上的傷最好不要再拖了,這次有時間,你們商量一下看什麼時候做手術,我正式退休前的最後一場手術若是用在他身上,整個職業生涯也算圓滿了。”
手腕上的傷?念珠心有疑惑,剛想開口詢問,抬頭卻見安醫生已經被人叫走了,她若有所思地轉身,見柳江正巧走過來,問道:“柳江師兄,明澈……”。
安醫生最後的話柳江聽到了一些,他知道念珠要問什麼,說道:“當時明澈好不容易醒過來,卻發現你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因為一直找不到你,他心思急切,開始不配合治療,他的右臂在車禍中受到極大損傷,後來卻拒絕進行修複手術,所以……。這些日子,你應該也有注意到,很多時候,他慣用的是左手,隻因為他的右手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發力,也不能過度勞累。”
念珠回到病房的時候,明澈還沒有醒過來,她倚在房門上,看著身上捆滿繃帶的他蒼白的側顏,眼淚忍不住嘩嘩流淌。她是一個已經忘記該怎麼哭的人,是他讓她重新學會了哭泣。
良久過後,明澈終於睜開了眼睛,念珠來到他的床邊,對他說:“對這蒼涼塵世,我從不敢有什麼奢求,隻因但凡我願,大都不得成全。我選擇離開,不是因為……,我總是會給愛我的人帶來不幸,那時,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曾經的自己,我以為隻要我離開了,你就能遠離磨難,做回原本那麼優秀的你!”
明澈的燒傷很嚴重,剛蘇醒過來的他臉上血色全無,他一直凝視著念珠,微微抬起手臂。
念珠又向前幾步,剛來到他的身邊,就被他伸手拽住手臂,往前狠狠一帶,下一秒,她已經躺倒在他的懷裏。
“你身上有傷,…不能亂動。”念珠擔心他的傷勢,害怕自己會壓到他,掙紮著想要起身。
“那你就不要動,老老實實地這樣待著。”明澈沙啞著嗓音開口。
念珠果真不敢再動了,她伏在明澈的胸前,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她緊緊抱著他,說:“對不起,我回來了!”
“誰?誰回來了?”
“顧念珠回來了,明澈從不曾想過放棄尋找的顧念珠回來了,很愛很愛明澈的顧念珠回來了!”
曾經,在醫院裏,安醫生跟他說,為了能守候在昏迷不醒的他的身邊,她曾跪下來求他的母親,母親的性子他很清楚,他能想象到她在母親麵前的遭遇。後來,她得以守在他的病床前,安醫生說,當她看著他的時候,她的眼睛從來都是濕潤的,她守在他的身邊,直到他恢複意識,她一步都沒有離開過,安醫生還說,那時,她經常會附在他的耳邊跟他說,她願意。
後來明澈常常會想,她說的願意是願意什麼呢?願意做他的女朋友了?可她不知道,他那時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是一枚戒指,他那時打算先娶她,然後用一輩子和她好好戀愛。
明澈緊緊地抱著懷裏的人,一別五年,她終於回來了。
後來,念珠問明澈,“我們不過相識數月,為什麼一直那麼相信我,一定要找到我?”
她曾一次又一次地傷他,他是男人,男人不都很看中尊嚴嗎,尤其在女人麵前,在感情麵前,她以為那樣做他就會放棄她,然後忘記她。
明澈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的心,相信那段日子相處下來感受到得真真切切的你,不會對我毫無情意。”
“可是,你本來值得更好的!”念珠道。
“更好的!什麼才是更好的呢?這個世界很大,一個人隻要想往外走,就會有欣賞不完的風景,認識不完的人,我的心沒有那麼大,沒有想過要看遍全世界,尤其在愛情麵前,就隻能容下一個人,既然一開始是你,那麼最後也隻能是你,如果不是,我情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