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如此,但他們已在這坐了近有半個時辰,卻一菜未點,一旁侍立的店小二看在眼裏,都有些急的慌。這二人是怎麼了?從剛坐下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再沒有動過,一直沉默著,失落著,糾結著,這大早上的,怎麼這般消沉?
於是,店小二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湊到跟前,一舉打破了固有的沉默:“我瞧二位客官在這坐了許久,也不說話也不點菜的,好生奇怪。要不我給二位來幾道我們店的招牌菜,也給客官開開胃?”
但見那小二將擦桌的白布往肩上一甩,哈著腰,聲音抑揚頓挫的招呼著。可那二人卻是充耳不聞,思緒快速轉動,壓根沒理這突然臨至的熱情店小二。那小二見他二人根本不帶搭理自己,便也隻好瞥了個不滿的眼色,知趣的走開了。
其實,他們皆已聽到了小二的招呼,待那人走後,他們幾乎同時開了口:“小若若……”
“墨魂……”
兩人紛紛側過頭去,四目相對,詫異的聽到對方的輕喚,一同驚住了。“你想說什麼?”兩人又同時道。
又是一驚,冶墨魂總算耐不住了,昨夜在那巷子裏她明明就可以動手的,為何沒殺了他?替死去的冤魂索命。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
這三百年來,這雙手不知沾了多少鮮血,他也不知背負了多少人命。若能由她親手了結,是不是也算一種幸福呢?他想肯定是的,畢竟他也不想死在別人的手裏。
於是,他先搶過了話:“若若,你動手吧,我不會反抗。”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也用了法術傳語。唇未動,卻是一副溫柔笑臉,華光繾綣,語意纏綿,誰會知道他說的竟會是這樣一句求死的話。
若不是遇到她,說不準他還會麻木的繼續這罪惡,而遇上她,他這一生也足夠了。不祈求其他,隻求死在她的劍下,這便是他此刻的心聲。隻是,他不曾知道,林惜若此刻的心會是怎樣的動蕩。
頭戴鬥笠,眼前溫潤如玉的麵容也依然格外明晰,那唇角上揚牽起的爛漫與柔光,透過輕紗,異常溫暖又冰冷。什麼叫做“不會反抗”?他就這麼想讓她動手嗎?他就這麼迫切的想要成全她嗎?不惜將這驕傲的生命全然交給她處置?!
林惜若的心冷到冰點,緊抿的嘴唇極度泛白,幾乎是用最為折磨的方式,一字一句的回道:“冶墨魂,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每吐一個字,就像要耗盡生命一般,林惜若如是說著,心被自己揪得死死的,血流不止。
說罷,林惜若猛地站起身來,望著一臉訝然的冶墨魂,心大顫不息。近乎窒息的她,一施法力,便將旁邊那桌客官的佩劍取了來,驀然抽出劍,出劍迅疾,再看之時,劍已回鞘,安然躺在原主人的身邊。她隨即邁步走出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