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正是中國開始宏觀調控市場經濟的風行期.雖然此時的金融風暴剛剛過去,許多城市漸漸開始恢複強大的職位需求,以及更大的求職人數。

林以愛正坐在電腦前看著時下流行的電視劇,旁邊飲料瓶在酷暑中留下第一滴汗。

“你好,是林小姐嗎?”電話響起,林以愛將電視劇暫停,接通。

“我是,您是哪位?”自從自己將簡曆發給學校求職中心以後,將常會收到這樣那樣找林小姐的電話,林以愛已經習慣這樣的稱呼。

“我是商道電子的hr王磊,上個星期你和你的同學在學校的組織中來我們公司應聘。恭喜你,我們即將成為同事。”

“謝謝你!”林以愛清清嗓子,“那我的同學他們……”

“嚴茹和高曼,不知道你是否熟悉?”

“了解了解。那我具體可以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到時候我會具體電話聯係你。”

林以愛掛斷電話繼續看電視劇。內心卻已經開始猜測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會是怎樣的情況?自己從未做過這份工,會做好嗎?剛開始工作的大學生一個月會給自己多少工資呢?就這樣普通的一通電話,自己就要離開學生身份,成為工薪族嗎?

過了幾分鍾,林以愛打電話給高曼。

“高曼,恭喜你啊,我剛接到通知的。什麼?總人數?就隻有你,嚴茹和我三個人。暑假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搬東西回家了所以我還沒有和我們宿舍的嚴茹聯係呢。稍後我和她聯係一下吧。好的,有什麼變動我打電話給你,我上班的時候和你打電話。”電話那頭的高曼也興奮不已。

“嚴茹,我們被錄取了!到時候我上班的時候和你打電話,我們一起去那家公司上班不會遲到麼,好不好?”

“以愛,我聽人家說可能從我們之中還要刪選人數呢,說不定還有其他學校的競爭者呢,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還要努力合作呢!”嚴茹在電話那邊努力將林以愛化為自己的陣營。

“嗯,我知道,我一定會聽你的。”林以愛同意。

掛上電話,林以愛撇撇嘴,講電話扔在桌上,繼續看電視劇。

高曼。林以愛並不了解自己的同班同學。平時高曼在班裏邊也是內向安靜型女孩,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她的存在。這類女孩好像一直存在又好像並不存在。隻有在事關自己利益時,她的小宇宙會忽然爆發。林以愛聽過最經典的是這次招聘算是私下招聘,有很多同學並不知情。結果一位不知情的女孩看到高曼準備的個人簡曆,便問高曼準備簡曆做什麼。高曼將簡曆從女孩手中收回來問,你不知道嗎?不知道就算了。女孩愣了半天,生氣的走了。

而嚴茹,恰恰相反,嚴茹是被家長寵壞的小公主。嚴茹有點嬰兒肥,平日裏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給人可愛調皮的感覺,在宿舍裏是令全宿舍唯她馬首是瞻的角色。她的衣服是最上檔次的,她去過的地方才是最好玩的,她的存在是理所應當的。盡管如此,嚴茹也隻是個有些任性與驕傲善良可愛的簡單女孩。

周一第一天上班。

商道電子,聽著名頭挺響亮,實際上是以買賣網站為主的私人小公司。除了當時招聘自己的王磊,還有四位專業做網站的同事,會計內勤魏欣欣,boss張鵬。而林以愛她們三人,專門從事網站推廣和網站編輯。

直到真正接觸網絡,林以愛才發現網絡其實比自己想象得更簡單,卻又沒有那麼簡單。做一個網站,有一個部分是專門從事後台處理數據的;一個部門專業做網站的更新和美化;還有一個部門是網站平日的知識更新;之後,還要不斷地對網站進行推廣宣傳。環環相扣,如果每一環都扣準,這個網站就可以算是個比較成熟的網站了。

boss張鵬,三十多歲,身材圓潤,身兼幾個公司的營銷主管職位。商道電子,是他自己作為主創的第一個網絡公司。張鵬自己算是個很會營銷的人,平日的工作中,他總會借由一件小事鼓舞士氣,來向大家說明,商道電子將來是會往大發展的,作為現在的每一位員工都會是開山鼻祖,無論目前學曆高低職位高低大家以後都是總監職位的。

剛進公司的第一天,張鵬將新招攬的三位人才召集在一起,非常真誠的眨巴著雙眼望著林以愛她們說著公司感謝你們的加入,詳細的向大家介紹他對於公司的規劃,同時也將目前公司的狀況開誠布公的告知大家。一個小時下來,每個人都是雙眼崇拜的望著boss,為自己有著這樣一個平易近人樂觀向上的boss而自豪。直到張鵬一臉平靜的進入主題:“嗯,是這樣,我們公司對於剛入職的員工都是前半個月為使用期,沒有報酬的。而你們的工資也因為目前公司剛剛起步沒有辦法想當初說的那樣,現在是一個月800元人民幣。但這是暫時的,”張鵬逐個觀察每個人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我張鵬不會虧待大家,等我們公司以後做起來,條件好一些,就會給大家翻倍漲到1600。要是以後做得更好,還會再次翻倍。大家也看到了,我們公司就在西安人才的旁邊,要是能和西安人才談好建立一個比較係統的招聘網站,就像智聯或者前程招聘一樣,我們就不用做其他的了。大家看怎麼樣?”

林以愛被張鵬忽悠的暈暈乎乎答應,同時還一臉憧憬的等著自己某一天以一個普通大專的學曆成為總監。沒有想過,就這樣簡單的幾句話,自己第一個月的工資由當初談的1600降到了400。同時她自己也根本沒有想到,此後的每個月她都是一邊想著“這個月boss會不會準時發工資”一邊為網站進行複製黏貼。

這個世界的經濟,是靠煽動增長起來的。

短短幾天,不斷有陌生人在張鵬的辦公室裏進進出出,張鵬利用自己的人脈以及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為自己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建成了幾個個人網站。林以愛留了個心,在網上查了查商道電子的詳細情況。看到的結果卻令人失望。網上的新聞說,張鵬總會利用自己熟人啊好哥兒們的關係,讓對方來簽約做網站。但是簽完約之後卻並不兌現自己之前的承諾,做出來的網站用不了。

是這樣的麼?林以愛心生忐忑。其實網上查出對於企業的評論,是最中肯的。盡管如此,林以愛還是希望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因為新成員的加入,可以讓這家公司重新振作。

進入公司一段時間,林以愛漸漸與其他同事熟悉。

會計兼內勤的魏欣欣,是個隻比林以愛大三歲的活波可愛的女孩。剛進公司的時候,林以愛還是堅持稱呼欣欣姐。一方麵,魏欣欣比自己年紀大一些,理應叫姐;另一方麵,魏欣欣比自己早來公司一陣,算是自己的前輩。林以愛這一句“姐”,一開始就表明自己謙遜的態度,無論在哪裏工作,謙遜的態度為自己在職場中交到不少戰友。

hr王磊,除了應聘那天穿過正式的西服以外,平日穿著簡單的休閑t-shirt。他並不是學習網絡出身,卻因為跟在張鵬身邊日子久了,所以在公司某了一官半職,算是公司泰鬥。平日裏他就算是監工的,看大家有沒有偷懶,借由工作之便上網辦私事之類。某一天,當王磊全沒聲息觀察林以愛在做什麼,林以愛忽然聞到一股好久沒有洗澡的酸臭味,才曉得是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後來聽魏欣欣說,張鵬還沒有開這間公司之前,王磊的工作就是給張鵬洗衣服買菜做飯。而張鵬平日淘汰家電,淘汰手機時都會把舊東西給王磊,然後麵對大家吹噓自己“我還當什麼老板,我最適合的工作簡直就是工會主席麼”。漸漸地,林以愛也不太願意搭理王磊。在林以愛看來,再小的官,也要有該有的範兒。否則沒有了該有的氣場,你就和外麵賣菜的沒什麼不同。而同時,領導自然也要給下屬些許的自由,沒有人有權利讓下屬上班像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