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天荰。
十裏長街。
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小姐，你到底在看什麼啊？”素衣哀怨的望著端著茶杯發呆的我不解的問。
“看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麼啊。”我慢慢的轉過頭來，清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無聊的素衣，“怎麼，不耐煩了？”
“沒有沒有，隻是在好奇小姐到底在看什麼。”素衣的頭狠狠地搖搖頭。
“你覺得我在看什麼？”我轉頭，看著窗外。
“唔……”素衣突然不知道怎麼說話了，雖是自家的這位小姐，自己卻實在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素衣，你在我身邊多久了？”我淡淡的問。
“四年了。”
“四年，都四年了啊……”我低低的說，低下頭，出神的看著手中的茶杯。
我知道素衣在想什麼，她肯定是在想自家的這個小姐，什麼都好，就是誰都看不透。論相貌，自家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精致的五官，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瞳仁，眸子裏的光芒就像天上的星星般璀璨，雖然左眼角有一個小小的黑色淚痣，確實憑空多了一絲的俏皮；論才情，自家小姐無人能敵，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琴聲，就算是宮廷樂師都甘拜下風；論身世，自家小姐是左相夫人的侄女，而左相，確實皇帝身邊的重臣紅人。可是，小姐的心思，沒人可以看得透。這個素衣，嗯，也就是看著聰明罷了，實際上，那點兒小心思誰都看的出來，我心裏暗暗地把她小小的鄙視了下。
“素衣，表哥哥昨兒個教你的那幾招，學會了沒？”我問她。
“會了會了，素衣昨天晚上很用功的練了。”素衣狠狠地點頭。四年前的洪災，她從洛城一路逃難到天荰的時候，幾乎奄奄一息，在街上乞討。我無意中正路過，看見年紀相仿的素衣，模樣倒也標致，就順手讓表哥把她從人堆裏撈了出來，正好身邊沒有貼身的丫鬟，就帶回了家。表哥說她骨骼精奇，倒也適合練武，雖然晚了點兒難成大氣候，自保倒也是沒有問題，我就揮揮手同了意。
街上突然傳來了喧嘩聲。我抬眼望過去，一群混混樣子的人圍著一個老人一個小女孩子，正在說著什麼，老人跪在地上護著小女孩，在求著什麼。我眯了眼睛，仔細的看著。素衣卻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帶著憤憤不平的表情走到了二樓的露台上。
“素衣。”我不冷不熱的聲音喚回了差點兒跳下去的素衣，自己也走到了露台上，手裏還端著剛才喝水的茶杯。這個素衣，就是心腸熱，學了武，到更是遇見點兒不平的事就坐不住。還沒到我們出手的時候呢，這四年了，哦，不對，一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光天化日之下搶人的。我怎麼能放過這麼好玩兒的事兒呢？---我一年前，就是滿十五歲的時候才得到允許隨意出入相府。
“求求你們，再寬限幾日吧，我真的沒錢，這個女兒是我唯一的命根子啊……”老人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微微皺了眉頭。高利貸的手筆？
“老頭子，前幾日才說了寬限三天，這都五天了。不早簽好了借據沒錢還就賣掉你的女兒嗎。怎麼這會兒子賴賬了？”領頭的混混吼道，倒是長的賊眉鼠眼，看著煞是好玩兒。
“別，不，別碰我！”尖利的喊聲突然穿了上來，素衣轉身看過去，那個女孩子已經到了那個領頭的混混手裏，正在拚命地掙紮著。我仔細的打量著，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雖是破舊了些，模樣倒是漂亮，雖比不上小姐，卻是能稱得上是個美人。老人一個沒抓住，卻被一群人給拽了開來，按在地上就是一頓亂打。
眼見著那個領頭的混混拽著正在掙紮的女孩就走到了雲萃閣的樓下，正好對著我和素衣站的露台。我微微彎了彎嘴角，把玩著茶杯，突然翻手，一杯已經涼透了茶水倒了下去，正好灑在那個嘍嘍的腦袋上，然後翻手將茶杯扔遠，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正在毆打老人的那群混混中間，“啪”的一聲，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他娘的，這是誰這麼大膽子？”一聲爆吼穿了上來。
“我。”我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二樓露台的欄杆上，懶懶的看著下麵正在暴跳如雷的人，心裏卻想著打吧打吧，反正一般混混都不是素衣的對手，讓我看場好戲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