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疝氣帶。”他叫罵著,然後又笑起來,笑聲絕望而令人感到好笑。“我有該死的疝氣,不要見笑。孩子,我告訴你,如果你隻是等待,所做的努力就煙消雲散。你做的是對的,你放下一切深更半夜去看望你的愛人,你是好樣的,就是個好孩子。”
“她是個好女人,我很擔心她。”薛慕容說。回憶起跟於冰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不禁有些傷感,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掏出手機給二餅和於冰分別打電話,奇怪的是,一直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薛慕容心中湧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會不會於冰已經死了?不會不會,他連忙在心中否認,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恨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大胡子老漢的車速並不是薛慕容所希望的那麼快,車速穩定在每小時六七十碼,以這樣的速度要開很久才能到,薛慕容非常著急。而且老漢有時會超過白色隔離線開到另外的車道上。
大片大片的森林被拋在了後麵,偶爾會路過幾個小鎮,不過都是很偏僻的小鎮,黑燈瞎火,燈也亮不了幾盞。夜越來越深,老頭不斷變換著遠光燈和近光燈,偶爾對麵有車交彙,燈光很刺眼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甚至對迎麵開來的車打著遠光燈他也不在意。
他又開口說起他哥哥和嫂子的事情,說他嫂子的病很嚴重,快成了傻子,生活都無法自理。他有時會跟薛慕容交流,可是薛慕容聞到越來越強烈的尿騷味。他想知道,他聞到的尿騷味是來自老頭身上還是他常把狗帶到車上。薛慕容想搖下車窗透透氣,可是又怕天氣冷老漢會生氣。他最終試著搖下了車窗,可是老漢似乎沒有注意到,就如他不在意迎麵開來車輛耀眼的強光一樣。大概7點左右,貨車開上一片高坡,可以看到被路兩側的森林遮蔽的天空,正在開車的老頭突然叫了起來:“看哪,孩子,那月亮,多像個美麗的女神?”
圓月美麗絕倫,碩大渾圓掛在天上,不過薛慕容看到這月亮仍感到不安。月亮似乎孕含著一股邪氣,望著那微微泛黃的圓月,可怕的念頭忽然迸出來:
要是我到了醫院於冰已經去世了怎麼辦?二餅和於冰不接自己的電話,是否意味著她出事了,不敢接聽我的電話,也不敢把這壞消息告訴我?難道於冰後來跟著警察進山又遇到了狼麵人,被狼麵人咬傷了,此刻已經變成了新的狼麵人?
不可能不可能!她可能隻是還在昏迷不醒,而二餅隻是湊巧沒有看到自己給他打電話。要是於冰一直這麼昏迷不醒怎麼辦?或者醒來以後成了傻子,像開車老漢的嫂子,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連吃飯拉屎都讓人照顧。那照顧他的人隻能是自己,自己那麼忙,那麼多事情要打理,隻能多請幾個保姆了,那時間長了,自己還會愛她嗎?
薛慕容想到這個問題,突然覺得自己很無恥。與此同時他腦子裏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如果必須做出選擇,自己是選擇於冰死去,還是選擇於冰癡傻要人照顧?
想到這裏,薛慕容覺得這是一個極端恐怖的問題,希望自己一輩子不要遇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