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音不是不知道聲家的實力,黑城禁軍裏也不是少了誰都不行的,祈聲無非是不想讓自己的人在不明敵人實力的情況下去送死,這個她也知道。誰都是這樣的,有誰舍得讓自己心愛的近衛去送死呢?大家都知道對方有這個能力,倒不如吧“機會”留給別人。有些時候,各少域主之間根本就不會有合作,總之,好處是自己的,損失自然是要留給別人。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這麼想。
“所以,你不要指望那群人之間有誰能成為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起碼在榮安,不會的。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是從未體驗過瀕臨死亡的恐懼的。他們都身居在城裏,過著衣服人模狗樣的生活,以為自己贏過幾次小戰鬥就高大威猛天下無敵了,都是扯淡。沒有利益,沒有誰會和你白白的交涉下去的,誰都是一樣。”
蘇厭生問起瀾音今天的事時,瀾音這麼回答他。他這個弟弟,哪裏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同時也太不容易相信別人了。
蘇厭生笑了笑,他笑的很幹淨,很暖心,從前他所有的死皮賴臉,恬不知恥的笑,在他現在的笑臉上完全配不到一起。“但是,姐你和他們不一樣的。”
“我自是不一樣的,因為我是你姐姐。”
蘇厭生漸漸收起了笑意,沉默了一陣,又忽然開口道:“姐,你為什麼會幫著城主做事。”有疑問,蘇厭生喜歡麵對麵的說開的。
瀾音忽然一愣,他怎麼會這麼問,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情緒來表達自己,所以一直愣著,忽然,她尷尬地笑了笑,“說什麼呢?你我現在替城主出征,不都是在給他做事麼?”
“這不一樣,我是問,你為什麼會是城主的人。”蘇厭生認真的看著她。
瀾音的表情一下子全消失了,如同她見過黑巫師之後的表情。“你都知道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厚著臉皮不承認麼?
“是。”
“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親耳聽到的,你去見黑巫師時,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不可能。”周圍沒有人的,她確定,而黑巫師的黑鷹也很安靜,並沒有發現什麼其他人。
“我全部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好不信的?”蘇厭生說著從身上拿出一顆綠色的豆子,“姐,你知道吧,它叫同聲豆*。”
【*同聲豆:兩顆長在一株上的綠色的豆子,一顆大一顆小,相互之間可以互相傳遞聲音。】
瀾音皺了皺眉。她並沒有發現蘇厭生把這顆同聲豆放在了哪裏。
“在你兜帽裏。”蘇厭生知道她的疑問,便很坦白地告訴她。
“你偷聽我?”瀾音皺眉。
“是。我隻不過是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而已。”蘇厭生神色落寞,“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我不會害你。”
“你不會明白。”瀾音不想要和他費口舌去解釋。
“對,我是不明白。殺死我父親的人,你還在幫他做事,我真的是不明白!”蘇厭生幾乎是吼了出來。
“蘇厭生!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還在這裏對我大呼小叫!你父親?是啊,你父親的確是被城主害了,可是你知道你父親是誰麼?”瀾音激動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過著別人給你創造的輕鬆日子,對自己並無害處,人的麻煩和痛苦,都是自找的。”
蘇厭生能聽得出她話裏的隱瞞,他也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關於我的。”他沒見過他父親,母親也隻是告訴他,他的父親死於城主之手。而瀾音的這段話確實讓人聽得出話中有話。
瀾音靜靜地與他對視了很久,“蘇厭生,我永遠都不會害你,這點你要記住了。既然現在你都知道我要做什麼了,不打算幫我,但也不要阻止我。”
“為什麼,聲家並沒有背叛城主。”蘇厭生並不會去勉強瀾音回答有關自己的問題,他了解瀾音的性格。如果是瀾音不願意說的事情,她就算是到死,也會帶進棺材裏的。
“對啊,但是誰說一定要背叛城主才會被殺呢?試想,如果你有兩個心腹,能力又都在你之上。一個有過重的兵權,一個抓著政權,你會怎麼辦?”
“殺。但你說的兩個……”
見蘇厭生有些明白了,瀾音忽然很輕快地笑了笑,“那不就是了,這兩個,一個是聲家,一個,就是一家。”
“你是說一家?城主連一家也不放過嗎?”
瀾音沒有說話,看了看他便轉身走開了。誰都知道,這一任的城主有大換血的動向,隻是一家和聲家這兩個心頭大患一落地,難保遭殃的就是自己和蘇厭生了。為了自己和蘇厭生,她不能再無動於衷了,人,總是要為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