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侯,天空是蔚藍的。臨近黃昏的陽光依舊明媚,河岸邊的青草長出了嫩葉,四周的山巒和山巒包圍的田野都是蒼茫茫的翠綠顏色,春意盎然,生機遍野。隻是,早春河岸邊的風吹打在身上還是有些許寒冷。
藍若凡想:如果沒有那些無端莫名的焦慮和不安的侵擾,自己就這樣愜意地在這安靜的小山村裏平平淡淡安度一生,也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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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國坐落在無波洋之濱,山川秀麗風光絕美。
千年前的諸國混戰,餘族人被迫舍棄了聖地鳳凰山,遷徙至南蠻部洲東部這塊靠海的多山陵的土地。
餘地多山,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說。
餘族到來後與這塊土地上原來的居民和平共處,雖然建立了餘國政權,卻始終自稱”山哈”,意思是”住在山裏的客人”。
餘國東部,簡稱餘東。餘東有河,其名穆水。
穆水東流,水聲潺潺,日夜不絕。穆陽鎮就盤踞在穆水河畔,穆水孕育了這做千年古鎮,卻也緣由小鎮才有了自己的名。
在穆陽,溯著穆水支流秀溪河往上遊走,十裏未到的群山間坐落著美麗的藍姓餘族村落—溪塔村。
二月春寒。
秀溪河畔,青青翠草映斜陽。身材瘦小、滿身書卷氣的俊秀少年藍若凡,束著整齊利索的發髻,身上穿著件半新半舊的幹淨服帖的粗布長襖,嘴裏叼著一截茅草葉,沒有輕佻和孤傲,他隻是有縈繞滿腦百思不解的問題等待自己去找尋答案。他是敏感而憂鬱的。這看似平靜安寧的生活表象背後,似乎總藏著不可知的湧動的暗流。那些毫無根源無依無憑卻投射在心裏的恐懼和不安。
左手裏握著《百草經》,右手牽著凶名赫赫的溪塔村“第一威猛惡犬”――“白小龍”。身邊一起並肩愜意散步的女孩囡囡是溪塔“千年一遇”的絕世俊俏姑娘。
“白小龍”的“第一威猛”是實至名歸的。秀溪河畔水磨坊的那條直立起身子足有兩個藍若凡般高大的曾經打遍了村中無敵手的大黃狗見到了“白小龍”也得服服帖帖趴伏在地上,怯怯懦懦垂眼看地麵,不敢與白小龍有絲毫地眼神對接。“白小龍”就那麼自然而然地大搖大擺從它的腦袋上踩踏過去,它卻如蒙大恩,殷勤擺尾。
但是,“白小龍”沒有凶猛壯碩的外表,它隻有嬌小的如家貓般大小的身材,滾圓的身體和滾圓的腦袋,以及通體雪白色溫暖柔軟的絨毛。不打架的時候,它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溫馴模樣。
囡囡的“溪塔村千年一遇俏姑娘”是藍若凡封的。雖然藍氏先祖喚公舉家遷居到溪塔村到如今不過才堪堪數百年,數百年前的溪塔村人煙荒蕪。可是誰又有確鑿的證據和偌大的勇氣來反駁說囡囡不是溪塔村千年一遇的俏姑娘呢?反正活著的老人們都也沒能舉出溪塔村有史以來有比囡囡更加俊俏的姑娘了。
他們悠閑4緩緩走在秀溪岸邊。天空有淡淡一朵灰雲徐徐飄過,灰雲背後似有若無隱藏著些什麼。白小龍駐足仰頭看天,藍若凡也看天。
花了六年時間,藍若凡始終沒能找到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緒的根源在哪裏,那些困擾著自己的複雜難明的情緒。比如,無端滋生在心中的世事無常和無能為力之感。比如,莫名地對一些人深深的眷戀,濃鬱地像是幾輩子的積攢。比如,從降生的刹那便朦朧產生的對周圍的一些人和事物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此刻隱藏在空中灰雲裏頭那個負長劍騎白龍的中年男人,總讓藍若凡感覺那麼熟悉,卻又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