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賜書畫的宮殿卻是從來沒有去過的。
兩個人初來乍到路途不熟,為不致迷路,剛才鬆讚幹布已經在關鍵路段做了“田”字記號,因此一出來兩個人等其他國家使臣走遠了,就無比興奮地沿著記號一路狂奔。
由於前幾次吐蕃表現不俗,倒是有幾個心眼多的返回來跟著他們走。
鬆讚幹布正琢磨怎麼把他們甩掉,忽然他們的燈籠突然被同時射滅,頓時一片慌張的叫喊聲。
不知道是哪國的使臣嚇得尿了褲子大喊“有刺客!”
花叢裏冒出一個黑黑的影子喊道“什麼刺客?此乃天可汗的聖旨,各路使臣要不打燈籠回去!還不趕緊比賽要緊!”
鬆讚幹布嘿嘿一笑道“咱們還是分開走吧,等會兒看咱們這一堆人的腿多,再射中一條腿可就不妙了!”
尿褲子的那個啊的叫了一聲。鬆讚幹布冷笑了一聲拱手道“告辭!”
皇宮巍峨縱深數十裏,兜兜轉轉一圈竟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鬆讚幹布有些煩躁,祿東讚拉了拉他小聲安慰道“大哥,你不是最想夜探皇宮麼?既然來了還急著回去幹什麼?前麵幾次都贏了,輸一次也不打緊。”
“你說得對。”鬆讚幹布舒了口氣坐在地上,冷不丁道“這小卒平時都吃的什麼?”祿東讚沒明白他的意思,挨過去坐下“吃的?小弟我可沒克扣軍餉,咱們的士卒個個都是精神兒十足的。”
“這袍子真他娘的緊,勒死人!”鬆讚幹布鬆開領口,露出來鵝卵大的玉觀音在他小麥色的脖頸上閃爍著晶瑩圓潤的光芒。
祿東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鬆讚幹布忽然捂住他的嘴巴,隻見幾個人影挾持著一個小宮女推推搡搡朝這邊過來。
“我隻求速死,隻有死才能結束我的苦難。”那個宮女大聲喊著。旁邊披著鬥篷的女子給了她響亮的一記耳光獰笑著道“沒那麼容易。”
聽聲音竟是文成公主那個小侍女!
她怎會在此?
祿東讚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細聽動靜細看事態,等看出那女子也不是別人正是韋貴妃,唬了一跳,這漢唐後宮竟也如此陰險狡詐。
隻見狄辛呸了她一臉扭過頭去。
韋貴妃怎能輕易放過她?韋貴妃紫漲了臉,眼睛放出寒光,她以為狄辛的家人都死了,沒有想到還有活口,早知道當初就該在她第一次進宮的時候就弄死她。
韋貴妃是狄家的大仇人,可她在後宮位高權重,狄辛隻恨生不出三頭六臂剮了她,隻因她已經立誌陪著恩人文成公主西去,若不在走前報此大仇,這輩子怎生安穩?
月有陰晴陽缺,命有旦夕禍福。
她的阿爹送鴨子入宮無意中聽見了韋貴妃正在和她家兄長哭訴孟薑不是聖上親骨肉的事情,想躲開的時候卻被撞見,終落得身首異處,妻離子散。
原來韋貴妃嫁到秦府的時候已經有孕在身,為隱瞞真相隻得佯裝早產誕下孟薑。這等隱秘的事情若被人知道無異於滔天大禍,怎能不除之而後快?
當時隻聽兄長說起逃脫一個女兒,怎奈這小妮子奸猾之極,隻挑人多的地方裹起縞素哭喪賣身葬父,又用白布半蒙著臉,還未曾識得她的模樣就被當時的尚書府大娘子收做丫鬟。
本來想去使個法子討要回來,怎奈當時李道宗被貶是他們使得手腳,多少有些做賊心虛,況且公然間也沒有來往的例子,怎好突兀地去討一個仆婢?
隻好寄指望於韋尼子,韋尼子去查時,府上一夜之間竟多出十來個藍眼睛胡女,說是府中人手驟然減少,又沒了俸祿,隻好現買幾個開價少些的胡女。
聖上說他私通胡人要李道宗在家反省,他卻一口氣買了那麼多胡女,聖上隻當他賭氣,也未深究。
又況且,是她親耳聽得金口禦言吩咐褚遂良“你既是說道宗近來輕狂些,尋個由子漸漸他的銳氣也未嚐不可。”
在尚書府門口的探子又是他的兄長一手安排的,終於等上有個純傻的胡人重禮相送被褚遂良捉住小尾巴。
誰知這小妮子竟會武功且來偷襲她,身邊太監好容易製服她,又不敢大喊有刺客,萬一喜歡做表麵功夫的聖上當著各路使臣跟前禦審刺客,她的事情豈不是被暴露於天下?
因此才推推搡搡想找一個隱秘的地方穩妥地殺了這小妮子。
可她又想在她死前狠狠地折磨她,是她害她坐立不安這麼久,每天做著相同的噩夢。她緩緩地從袖間抽出一把匕首,靠近狄辛裏泛著仇火的蒼白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