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東讚聽後心裏一驚,慌忙道:“臣在吐蕃已有妻室,糟糠之妻不下堂,臣不敢遺棄!況且讚普未婚,做臣子的怎敢先娶?”
盛情難卻,在聖上的一再堅持下祿東讚也不敢拒絕,畢竟公主一日不踏上西行的路,一日他的使命就不能完成。
祿東讚領旨謝恩回了自己的位子,琅琊長公主小聲道:“靜月呀,你這袍子可不是幾天就做成的。你那樣早早動工,萬一尚文成公主的不是吐蕃,該如何是好?”
靜月臉上滿團喜氣,窄窄的袖衫上綴滿了珍珠,紫草口脂襯得她的櫻唇越發嬌俏,她神秘地一笑道:“長公主有所不知,文成姑姑會堪輿,她卜卦甚是靈驗,才定下比試招親她就算出來吐蕃一定會贏。還說……”
“還說什麼?”聖上被她一番話也激起了興趣。
“還說她是自幼命定要西去的。”
“朕還真是小看文成了。”聖上遲疑著緩緩地喃喃道“她果真是綠度母轉世?”
說話間文成早已按照昨日父皇的授意,為吐蕃諸位使臣獻上了一支如癡如醉的霓裳羽衣舞。
眾人紛紛稱讚不已,隻有李恪喝得伶仃大醉,不顧阿史那蘭的苦苦相勸,月皎的賭氣囊塞。阿史那蘭倒是個會辦事的,禦前徐徐展開絹布,上書百年好合四個清秀的字,且用墨鸞雀綾裝裱了,散發著好聞的香味。
祿東讚久久地盯著這一幕,皺起了眉頭。
他看不懂,也不必看懂,夜長夢多,要速戰速決才好。
長信宮總是徹夜難眠的地方。
終於盼來了晨曦微露。
“小婉,我不是去選美。”文成端起茶碗輕泯一口,看著小婉把所有的衣服都抱了出來,又小雞啄米般地撅著嘴將衣服一件件地收起來。
雲珠拍拍小婉的手,捧出一套當日賜封公主的宮裝。文成點點頭坐了過去,任她們換好衣裳,梳好頭發。
冷笑著戴上珍珠耳墜,唐人並無耳飾,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隨意打洞?
可阿娘說,“她”的耳洞是生就帶來的,才為“她”置辦了珍珠從小就帶著,那麼,“她”是生來就注定了要與爹娘骨肉分離了?
文成搖搖頭,心一橫,事情既然已經注定便不再去想了。
還有甚多要事未辦。
青金色華服包裹的韋娘娘正閉著眼睛側臥在榻上,玉蟬金雀梳子插滿頭,額前鎏金花卉紋銀梳上還綴了一顆碩大的南珠,華貴至極。
秋蓉正跪在地上給她一下接一下地不重不輕地捶腿。這位是提議家宴的正主,否則的話,文成才懶得邁進這裏一步。
冷眼瞧著她臉上盡顯憔悴之色,沒有一代帝王對她的終極之愛,既不獨享風月,兒女也沒有蔽萌好,她不憔悴才怪。文成壓抑起內心的鄙夷,露出一個璀璨的笑容正正經經地請了一個安。
韋妃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呦!是公主,起來吧,本宮也太乏了,竟沒聽見。”
“謝母妃!兒臣心裏敬著母妃,禮數自然是不能少了的。”文成一邊起身一邊回答,額前公主才能有的九樹花鈿刺痛了韋貴妃的眼睛。
“是麼?”韋貴妃做了個想起身的姿勢,文成探出胳膊越過秋蓉,瞧著韋貴妃滿意地眯起來的眼睛,一邊恭敬地攙扶她往外走,一邊輕聲道:“母妃不覺得......此刻攙扶母妃的若是換成了孟薑姐姐,豈不更好?”
韋貴妃斜覷了她一眼滿臉怒色:“和親的事情已定,你休想再做打算!”
“看看!母妃又生氣了!”文成用力扶了扶韋貴妃低聲笑道“文成可不是這個意思。文成是提醒母妃,孟薑姐姐要是有朝一日封了公主,母妃豈不是真心歡喜呢?”
看韋貴妃側過臉來冷笑,文成鬆開手,故意恭敬地蹲身施禮“文成哪敢在母妃麵前使幺蛾子?要是母妃願意,文成倒是可以助孟薑姐姐一臂之力。”
一條小泥鰍能泛起什麼大風浪?韋貴妃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真有這麼好的心?鬼才會相信!”
“母妃說對了。文成可是不做虧本的買賣。”文成用力地點了點頭“用禮部尚書的一道免死金牌換來孟薑姐姐的公主頭銜,母妃可以考慮一下。”
“真真笑話。你以為孟薑和你一樣為了和親才去稀罕一個公主的頭銜?再怎麼說她也是聖上的親骨肉旁人是比不得的。”韋貴妃昂起頭眼睛都沒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