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1 / 3)

明佑二年,十裏紅妝鋪滿京師,整個天曌國張燈結彩,番邦使臣來朝相賀,這一切隻因天曌的新佑帝北辰睿迎娶他的皇後——謝梓童。我坐在顛簸的鸞轎裏,手中捧著紅彤彤的蘋果,臨上轎前,喜娘再三囑咐要好好護著它,才能保佑我今後平安。我望著手中的蘋果,心裏一陣泛酸,就算我保住了平安,又能保住我的幸福嗎?我要嫁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他會和大哥一樣疼我嗎?大哥,沒想到我和你這麼快就要分開了,從此以後,你在宮牆外,我在牆內深處。如果讓我選擇,我寧願永遠呆在大哥身邊哪裏也不走,就這樣陪他一輩子,可是,我知道這一切是不可能被允許的,所以我隻能嫁人,離開大哥,為謝家出嫁,於是我——謝梓童就將被抬入那片紅牆黃瓦中,成為天曌的皇後!三個月前,當父親接下立後的聖旨,我就曾想過從家裏逃出去,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離開大哥轉而走進那個皇宮當什麼皇後。我永遠記得那天——

“大哥,大哥,你開開門,我是小童。”我身背行囊,輕輕地敲著大哥的房門,“——吱——”門開了,大哥見了我,眼光裏半是驚訝半是歡喜,“小童?”他趕忙拉我進他的屋子,關上門,緊緊地抱著我,他的溫度就這樣傳到了我的身上,是那麼的溫暖,讓我不願離開,我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什麼也不想說,不想做。房間裏一片安寧。

最後還是大哥打破了沉靜,他輕聲問:“小童,天這麼晚了,你來有事嗎?”“大哥,父親已經接到讓我為後的聖旨,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嫁給陛下,所以我要離開這裏,在臨走前,我想再見見大哥,我心裏最舍不下的人就是大哥了。”我哽咽地說著,這些年大哥經常征戰在外,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他,而如今又要離去,這讓我怎麼舍得?“小童,我——,我們——”大哥漸漸鬆開抱緊我的雙臂,我知道他心裏有顧忌,而我又何嚐不是?我趕緊收起悲傷,笑著說:“大哥,我知道,我什麼都明白,我走了。”我轉身,離開大哥的懷抱,我知道今後的路無論有多難,我都得一個人走下去。

“小童——”一瞬間,大哥抓住了我的手,這次是那麼的緊,我的心也繃緊了,“大哥?”我回過身,眼裏有疑惑但更多的是驚喜,“小童,你,你一個人走,怎麼生活?”我訕笑,“我會照料好自己的,大哥,你放心。”我知道大哥走不出那一步,我們都走不出。既然這樣,我又要猶豫什麼?“大哥,你保重。”我掙開他的手,推門走出去。

大哥沒有追出來,我一個人穿梭在謝府的後花園裏,好不容易躲開了值夜的家丁,來到偏門,我小心翼翼的打開大門,探身出去,再輕聲關上門,一切動作都做得很輕緩,我以為沒有能知曉,可事實上,在我身後,一個人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我長歎了一口氣,終於走出來了,我一轉身,頓時吃驚的踉蹌了幾步,眼前的他背著包袱,提著驚蟄劍,滿臉笑意,雖然沒有燈光照亮此刻的天空,但我仍能在他的眼裏看見我的身影,在他的心裏有我的身影。

“小童!”他張開雙臂,我展顏。在他的懷裏,我似乎忘記了自己是誰,又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大哥,你怎麼來了?”我問,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隻吐出了一句話,“謝君遙永遠要和梓童在一起?”我心裏頓時充滿了溫暖與感激,無論將來他能否做到,我都知足了,因為說出這句話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

我和大哥連夜騎著追風出了城門,守城的士兵沒有一個敢攔下我們,因為誰都認識大哥,這個剛剛從戰場上榮歸的大將軍。出城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將來的打算,我不擔心自己和大哥維持不了生計,將來我們可以在深山中隱居,我織布、澆園,他打獵、挑水,我也不怕會遇到什麼危險,因為憑大哥一身的好武藝足以護我一生。那麼多憧憬是我一輩子都沒法實現的夢想,如果當時我知道現在的情景我還會那樣打算未來嗎?

到第二天清晨,我們已經出了京城兩千裏,追風是絕世名駒,有它在,誰也追不上我們,除非,我們自己停下來。

“小童,趕了一整天的路,你也累了,前麵有間茶寮,我們去歇歇腳吧。”

“嗯。”

到了茶寮,大哥就趕忙招呼小二上茶。

“小二,沏壺好茶來,再來兩碟點心。”

“好嘞!”沒過多久,小二就將茶水點心端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