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行!法國是我的(1 / 3)

戴高樂出生在19世紀90年代的法國。此時的法國,早已告別了它那曆史上縱橫捭闔、獨霸一方的世界強國地位。1870年的戰爭雖然過去了20年,但那恥辱仍像一個鐵砣一樣壓在法國人心上。

舊恥未雪,戴高樂又親身經曆了多次鄰國的無端挑釁。曆史上法蘭西民族那些抗禦外侮和振國建威的英雄哪裏去了?人們在尋找貞德、路易十四、拿破侖,眼裏看到的卻是拿破侖三世、布朗熱之流。法國無可奈何地走下坡路了。

戴高樂正是生活、成長在這個走下坡路的年代,他在這種曆史條件下,孕育了自己的思想,培育了自己的個性,塑造了自己的形象。

研究戴高樂的著名學者弗朗索瓦·德雷弗斯在分析戴高樂思想時認為,其中一個最基本的因素就是民族主義。他認為,在戴高樂出生的那個年代,民族主義在法國不是個別現象。甚至可以說那時候法國大部分政黨都是民族主義政黨。自從法國失去阿爾薩斯——洛林之後,複興法國同有朝一日收複阿爾薩斯——洛林的想法,成為法國幾代人的奮鬥目標。在學校的教科書中,在流行的文學作品中,到處都可見到這種情感的流露。

每一個民族都有它自己的特性,都有它體現一定特色的民族傳統思想。在這種曆史條件下演化到近代的法蘭西民族主義,不可避免地帶有在壓抑下的反抗性、在落後中的進取性、在分裂中的向心性。以法蘭西民族主義為思想基礎的戴高樂主義,正是體現了這種反抗性、進取性和向心性。

戴高樂在當上法國總統後曾說過以下一段話:

“我對法國一向有一種看法,這是從感情和理智兩方麵產生出來的。感情的那一麵使我把法國想得像童話中的公主或壁畫上的聖母一樣,獻身給一個崇高而卓越的使命。我本能地感覺到上天創造法國,如果不是讓它完成圓滿的功業,就會讓它遭受懲戒性的災難。假如在這種情形下,它竟在行為和事業上仍然表現為一個庸才,那我就會認為是一種可笑的變態,其過失在於法國人,而不在於這個國家的天賦。但我理智的一麵又使我確信,除非站在最前列,否則法國就不能成為法國,唯有豐功偉業才能彌補法國人民天性中的渙散。以當前的我國與當前的其他國家相比,如果沒有一個高尚的目標和正直的胸懷,就會遭到致命的危險。總之,法國如果不偉大,就不成其為法國。”

“當我在出生地成長起來的時候,這種信念就隨著增長。我的父親是一個有見解、有學問和尊重傳統的人,對於法國的尊嚴充滿了感情。他讓我了解了法國的曆史。我的母親對於祖國有著堅定不移的熱愛,這和她的宗教虔誠不相上下。我的3個弟兄、1個妹妹和我自己對於祖國所感到的深刻的驕傲成了我們的第二天性。”

戴高樂的一生的確是在為著法蘭西的偉大而努力奮鬥著,這種奮鬥時刻伴隨著對於祖國所感到的驕傲。從少年起,法蘭西已在戴高樂心中處於至高無上的境地了。

戴高樂除了受惠於父母的言傳身教外,還受到一些進步作家和政治家的影響。

戴高樂在童年時代最喜歡詩人羅斯丹的作品。在他10歲生日這天,父親帶他去看羅斯丹的《小鷹》。在劇場中,戴高樂被這台愛國主義的戲劇迷住了,一回到家就說他將來要當兵。後來,他把這位詩人的作品《西哈諾》全都背了下來。

佩居伊是戴高樂青少年時代崇拜的文學家和愛國者,這種崇拜後來畢生不衰。這位嚴肅而神秘的詩人,深受柏格森的影響,他與柏格森一樣對陳舊思想厭惡之至。他寫詩筆法細膩、精巧嫻熟,大部分都以聖女貞德為主題。詩中表明,他理想中的法國是基督教美德的化身。在這位詩人看來,法國是母親,她的兒子們的責任就是為她效勞。這個觀點完全可以說影響了戴高樂的一生。

戴高樂從小就喜歡博覽群書,不僅讀羅斯丹的作品,喜歡佩居伊的詩歌,還對獲得諾貝爾獎金的法國哲學家柏格森的作品十分喜愛。

戴高樂在少年時就朦朧地認為柏格森的作品蘊藏著無窮的智慧,給人以啟迪和力量。他曾閱讀了這位哲學家的《物質與記憶》和《創造性的進化》等著作。柏格森提倡一種“思念法蘭西”的教育和對偉大個人命運的堅定信念。他的觀念很快就被年輕的戴高樂所接受,並且成為這位早想脫離凡俗的年輕人心目中的武器和旗幟。即使後來,當戴高樂成為軍事理論家和政治實踐家的時候,他仍常常以柏格森為動力來鞭策自己。

不僅如此,在戴高樂富於幻想的少年時代的成長過程中,曆史小說和名人傳記也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在父親的影響和指導下,他不僅從曆史中認識過去,而且也要學著從曆史中展望未來。為此他閱讀了大量的曆史作品,尤其對戰史和戰鬥英雄故事十分感興趣。無論是從阿萊西亞軍營到色當軍營,從加洛林王朝教育法到著名政治家法魯的教育法;還是從尤格維爾夫人的武裝出征到堅雷公爵夫人的魯莽行動,從法國古時的鹽稅改革到當今的國家財產法,他都博聞強記。

戴高樂還在中學讀書的時候,就從法蘭西15個世紀的曆史中得出了一些經驗教訓,曆史上的法蘭西的一幕幕情景時常會悄然展現在他的腦海中:

公元843年,法國成為獨立國家。這無疑揚起了法蘭西前進的風帆。

1789年法國資產階級大革命爆發,發表《人權宣言》,廢除封建製度,1792年建立第一共和國。法蘭西開始加速前進。

1799年11月,波拿巴·拿破侖發動軍事政變,1804年5月稱帝(即拿破侖一世),建立第一帝國。法蘭西曆史上最著名的人物從此站在了世界曆史的舞台上。

1814年,拿破侖被俄、英、普、奧等國戰敗,4月退位。法蘭西由此曾創造出羅斯丹的詩劇《小鷹》,描繪了拿破侖的兒子在拿破侖失敗後,流亡在他的外祖故地奧地利,盡管努力奮鬥,但卻未能改變自己和祖國的命運,結果客死他鄉。這充滿愛國情調的悲劇,使得多少法蘭西人立誌要奮起……

1848年爆發二月革命,建立第二共和國。1852年,總統路易·拿破侖發動政變稱帝(即拿破侖三世),建立第二帝國。

1870年,法國在普法戰爭中失敗,成立第三共和國。

1871年3月18日,法國工人階級起義,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無產階級政權——巴黎公社,不久被資產階級撲滅……

年輕的戴高樂無時不為法蘭西的民族命運歎息。尤其是對法英戰爭(百年戰爭)更是關注異常,並從中得出了血的教訓:無論何時,都應以法蘭西為第一原則,絕不能以任何理由去出賣她的利益。

法國作家拉古都爾曾說,戴高樂有兩種堅信不疑的不可多得的思想:從菲利普·奧古斯特到布朗基(法國革命家、空想共產主義者。曾參加1830年的七月革命和1848年的二月革命,組織過四季社等秘密團體,領導過多次秘密起義。但他不了解組織工人革命政黨和依靠廣大群眾的必要性,認為通過少數革命家的起義和專政,即可推翻舊社會,建立新社會),法國曆史是一個整體,法蘭西民族也是一個整體,除非出現“分裂主義分子”,否則人人都可以為國效勞。這個評價多少反映了戴高樂的一個基本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