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大眾的糧食(1 / 3)

馬鈴薯也叫土豆,另外還有洋芋、陽芋、洋蕃芋、地蛋、山藥蛋等名稱。而在新疆,人們更願意將其叫著洋芋。

在我的童年印象中,土豆並不那麼受南方人喜歡。我的父輩對紅薯的青睞遠勝過土豆。而當我來到新疆的伊犁,紅薯卻變成了一種消遣或者說改善人們食物結構的一種輔助食品。這也許就是北方與南方種植結構的一種差別吧,就像北方主產小麥,南方主產大米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我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北方的南方人,對於土豆的觀念自然就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在伊犁,土豆的種植麵積甚為壯觀。土豆既是一種蔬菜,又是一種可以果腹的糧食。如果說紅薯是我老家的半年糧食,那麼土豆呢?土豆無疑應當是我如今居住地的一種四季蔬菜和食糧,從適用這一點來說,土豆比紅薯更加受到北方人的青睞。

伊犁有兩種土壤種植的土豆讓我印象深刻,一種是沙土,一種是黑土。沙土洋芋知名度最大,個大,潔淨,顏色好看,無論切片炒著吃,還是土豆燒牛肉,甚或酸辣土豆絲,都有著很好的延展性,不容易碎。我對於黑土生長的土豆始終有一種偏見,黑土是大量植物腐葉長期發酵形成的具有豐富營養成分的優質土壤,非常適合各種植物的生長,而其同樣是微生物和蟲類喜好的生存環境,它們對另類的土豆充滿好奇,會毫無惡意地淺嚐輒止土豆的味道,以此來使自己過於黑暗而單調的地下生活得到一些味覺的歡愉。因此在洋芋的身上總能看到地下生活者在其身上的唇印,其出土後的表麵光潔度自然就不如沙土洋芋,並且由於土壤營養嚴重過剩,洋芋個大卻肥胖有加,在口感上與沙土洋芋存在著一定的差異。

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土豆是地底塊莖植物的醜小鴨。因為它的大眾化,人們很少去挖掘其文化背景,或者說缺少必要的宣傳策略,土豆隻是作為一種創收的經濟作物在進行大麵積種植,它盡管在人們生活中有著重要的地位,但相比於伊犁某地的油菜,還是遜色多多。每到當年的七月上旬,當鋪天蓋地的油菜花金黃大土地之時,當地人就會舉辦一場與“油菜花”有關的節日,許多慕名而來的遊客在感歎金黃遍野的時候,很少有人會想起就在這片土地上,還種植著成千上萬畝的土豆。這是一種遺憾,對於人們,對於有用的土豆。

而土豆並不因為人們的不關注其文化背景就失去其自身的價值,它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和油菜有著同樣的位置,在冬季蔬菜匱乏的年代,人們可以沒有清油,但不能沒有土豆。伊犁的冬季漫長,到處冰天雪地,蔬菜品種相對單一,因此世居的伊犁人都有儲存冬菜的習慣。“蘿卜、白菜、洋芋”是早年伊犁冬季蔬菜的“老三樣”。有小院的伊犁人每家每戶都有一個規格不等的地窖,地窖在漫長的冬季,就像一個個打開的潘多拉魔盒,滋潤著人們的身體和精神。地窖裏存儲洋芋、白菜、蘿卜,當然還會有蘋果、梨子等優質水果。在我當初的單位,到了初冬,采購“老三樣”蔬菜是總務科的重要工作之一,那時候主要是到昭蘇去采購洋芋,往往要用解放牌汽車拉上三車才夠分,單位有的大戶人家要購買兩麻袋以上的洋芋儲存到地窖裏。

人有時候是不可思議的,當他討厭一種食物的時候,一定會找到另一種食物來代替這種他認為討厭的食物。在我幼年時候,因為有著紅薯半年糧的經曆,現在每當看見大街上的烤紅薯,盡管香味撲鼻,可我的胃裏總是有一種泛酸的感覺。因此,二十年了,我幾乎沒有吃過紅薯。而對於土豆的喜愛卻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土豆不僅是我餐桌上一年四季必不可少的蔬菜,更是我的一種精神寄托。我以為,土豆是新疆許多美食製作必不可少的靈魂,離開了土豆,味道必然大打折扣。土豆,這種大眾化的糧食(蔬菜)作物,已經成為新疆大地的一種符號。

在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脈上千米的高地上,古代印第安人種植土豆的曆史已有三千年甚至更久。印第安人把土豆尊為“豐收之神”,並認為土豆是有“靈魂”的。如果某一年馬鈴薯欠收或嚴重減產,就必須舉行一次盛大的祭祀儀式,幾個印第安人將被割掉鼻子和嘴唇,腦袋削成土豆的樣子,借以取悅土豆神,祈求馬鈴薯神保佑豐收。而隨著人類的進步,那種殘忍祭祀方式被改用騾子等動物來代替人。有資料記載,1547年,一位西班牙人目睹了這種古老的祭祀儀式:“他們把一頭肥壯的騾子,渾身上下披掛彩飾,黃的似金,白的似銀,輝耀奪目……五彩相映,裝扮成一個神奇的龐然怪物。遊行之後,大家圍著這頭莊嚴的怪物邊歌邊舞。然後首領首衝騾子捅一刀,祭祀者取出騾子的內髒,供奉在馬鈴薯神像前,其它人用馬鈴薯袋蘸著騾子的餘血。”後來,這種祭祀成了印第安部族喜慶豐收的節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