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聲音,低沉沉仿若無數個僧彌在耳邊梵唱大悲咒,身體像是陷入無邊的泥沼中,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卻又能那麼清晰的感覺到血液在身體中慢慢流失的涼意。
這就是我的夢境,伴隨了我二十個年頭的夢。
無盡的黑暗,吞噬你所有的感官,隻留下你微微的喘息聲……一聲又一聲的撞擊在你的心上,讓你輕而易舉的感覺到生命的薄弱和那令人膽顫的恐懼。
死亡的感覺,是不是就是這樣?
應若華還記得自己先前夢到的場景,那輛飛馳而來的炫麗跑車撞向自己的畫麵,夢中殘存的意識讓自己看清了那輛車主人落荒而去的樣子,多麼讓人可笑的畫麵。這時候,夢境裏出現了一對神色哀戚的夫婦。
爸爸、媽媽,還未近半百卻已呈現老態。媽媽捂著嘴戚戚的哭著,爸爸眼眶紅潤明明也是傷心模樣,還要安慰著媽媽:“老婆別哭了,你這樣叫若華怎麼走的安心,我們的孩子命中注定有這一劫。隻怪我們兩個沒有福氣讓她做咱們的女兒。”
“若華,我的女兒啊……”媽媽痛苦著哭著,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照片。
我在這時候才發現,原本裝飾亮麗的房子都被蒙上了一層白紗,黑色的絹布圍繞著自己的照片……這情形怎麼看都像是……不,不會的,這明明隻是個夢,我還活著的我還活著的!
拚命掙紮著,卻隻是徒勞而已。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境。腦中一直揮散不去的畫麵,正是自己出事那天的畫麵。
我,應若華,年紀輕輕就這樣因為一場車禍結束了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呀!
這絲念想剛滑過心頭,一股怨氣陡然從心底而生。怨氣像股旋風在身體內極具擴張變大。
低低的梵唱聲又在耳邊唱起,我用冷笑指著眼前的黑幕大聲道:“別唱了!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這麼輕易的離開嗎,我不服!我應若華,自問沒有做過什麼缺德的事情,為什麼要我做短命鬼,為什麼要我的父母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我捂住耳朵,聲嘶力竭的吼叫著。
想做而沒有時間去做的事情,想去而沒有去成的地方,想愛卻不能相守的人……淚如雨下,當死亡來臨的那刻,我的心頭上是無數無數的遺憾。
原來人死了以後是這樣的,靈魂原來就是一縷輕煙,一吹就散的東西。現在的我,放任身體漂浮在半空任由它四處飄。
天一下子變的陰沉起來,雲層運動越見頻繁。
“看這樣子,是要下雨了。”我看著周身的烏雲,無所謂道。我現在算得上是半個鬼,這打雷下雨應該妨礙不到我了吧。
事實證明,一切純屬虛構……我被那帶電的雲層給徹底“打擊”的體無完膚,當意識陷入昏迷前的一刻我能清晰的聞到那焦灼的味道,直教人吐的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