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詩人是文人詞較早的創作主體,如韋應物、劉長卿、戴叔倫、白居易、劉禹錫等人。他們的詞作是典型的初級形態的“詩人之詞”。所用詞牌多少都與詩的形式相近,如《楊柳枝》、《憶江南》、《調笑令》、《長相思》之類。作品內容龐雜,邊塞、山水、戀情都有,也沒有形成自覺的文體意識。到了晚唐五代,題材上反倒是愈走愈窄了。

我們通常稱以溫庭筠為首的詞人為“花間詞人”,源於趙崇祚編選的一部《花間集》。歐陽炯《花間集序》說:“則有綺筵公子,繡幌佳人,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詞,用助妖嬈之態。”集中作品當然主要是作為欣賞品的“繡幌佳人”,女性的生活空間,體態身影,乃至一顰一笑都被納入書寫範圍。張惠言《詞選》說溫庭筠詞多有寄托,大概是把自己的審美態度強加到詞人的身上了。那個時期多是“歌辭之詞”,男性隻是優雅的鑒賞者,從女性身上找到“香草美人”實在是高看他們了。倒是韋莊的一些詞作,敘事因子大大增加,《菩薩蠻》等作品有了主體意識的融入,不過還沒有形成明確的創作觀念和自覺狀態。

值得注意的是南唐的詞人群體。說是群體,南唐中主李璟的作品不多,李煜還沒有獲得超越自我的藝術機遇。他們中的主人公是馮延巳。他的身上具有一種憂患中的生命感傷。在歡歌笑語中感慨時光不再,對後來的歐陽修、晏殊影響很大。而李煜將自己的悲劇性體驗抒發出來已經是進入宋朝的事情了,不過,他的身份歸屬還在“故國”。這可能意味著一種新的審美規範的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