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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九月剛過幾天,晚上的夜空很美,星月燦爛,但沒有人欣賞。
\t不知是哪裏傳來的命令,軍隊開始蜂擁向對麵衝去,我和老高隻能被擁擠著向對麵衝去。我抓緊老高的衣服。
\t老高舉起手中的軍刀,俯低身子大喊:“胡檸,沒辦法了,準備好刀。”
\t我愣愣地把刀抽出來橫在右邊,顫聲問道:“老,老高,來真的?”
\t“胡檸,不想死就聽我的。一會衝上去,你隻管砍倒右邊的敵人,實在不敢看,就閉上眼睛。我負責方向和左邊,別想別的,重點是保護好自己。”
\t看著前麵嚴肅緊盯前方的老高,我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四周都是嚴陣以待的軍人,而我,不管是因為什麼,已經被推到了戰場上,戰場,戰場……
\t我閉上眼睛,平複一下心情。再睜開眼睛,緊了緊手裏的刀:“老高,你自己小心。”
\t我偏頭緊盯著不斷靠近的靖國軍隊,不斷地緊了又緊手裏的刀,心中對自己打氣:鎮靜,鎮靜……
\t兩軍相交的一瞬,所有人都同時舉起手裏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向敵方砍去。
\t我把頭埋在老高的背上,揮刀向瞥到的敵人砍去。那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臉上稚氣未脫,穿著略顯寬鬆的鎧甲,眼神驚恐。
\t我心下顫抖:“那是一個還不如我大的孩子,一個被逼無奈,走上戰場最前麵的孩子。”
\t盡管心裏百般懺悔,但,我的刀還是砍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世界突然沒了別的聲音,隻剩刀切入膚的聲音,我甚至能聽到刀砍過,流血的聲音。
\t我哭出聲來,但手裏的刀絲毫不敢停頓。我們是那些自詡運籌帷幄的人手中的棋子,可是,除了棋子,誰又明白棋子的痛苦。
\t仿佛我是被上了發條的機器人,隻會揮刀再揮刀。我不敢停下,仿佛隻要一停,就能聽到流血的聲音。
\t腿上有劇痛傳來,疼得我差點抓不住手裏的刀。傷在左邊小腿,我伸手摸了一把,黏膩膩的,甩了一下手,繼續揮刀。
\t老高聽到我的叫聲,一邊奮力揮刀,一邊問:“受傷了?忍一下,很快就結束了,忍著。”他的刀遠不如我的,我已經能看到他拿刀的手微微顫抖。
\t我把我的刀遞給他:“用我的,我躲在你身後。”老高略一遲疑,扔掉左手的刀,韁繩遞到左手,右手接過我的刀,肆行無忌地向前衝去。
\t我仿佛又聽到流血的聲音,但,是自己的。緊靠老高背後,大腦空白一片。不知,變成這樣的我,史琳還認不認識?
\t再一睜眼,我看到了簡陋的軍帳頂,以及,滿目血絲的老高。
\t“老高……”嗓子沙啞難聽,像是刮玻璃的聲音。
\t老高狀似神遊天外一般,還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噢,胡檸,你醒了?感覺怎樣,有沒有什麼難受的感覺?我去給你叫軍醫。”
\t我扯住老高的袖子:“不用,老高,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