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婆望著王雲帆，饒有興致的道：“繼續往下說。”
王雲帆道：“宋家那兩個次子在大院時就在討論財產分配問題，而後來看見老父親醒來，那表情也是夠虛情假意。至於那宋家小姐……那宋家小姐……”
孫阿婆接口笑道：“那宋家小姐看起來倒是對你很有好感，長得也算標致，家境又好，說起來阿帆你也長大了，要不要阿婆替你去說媒？”
王雲帆連忙搖頭道：“阿婆說哪裏話，我是想說那宋家小姐在她父親病危的情況下，居然還有閑心來調情，隻怕確實像她兄長說的，心性薄涼又自私。就算她再美上十倍，我又怎麼可能考慮？再者說……我和曉紅……我們已經……互相約定好……”
說到這，他忽然頓住不語，心內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這些私密的心裏話，他是絕對不會和自己父親說的，甚至也不會和母親說，可是和自己的外婆走在一起，卻是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孫阿婆微微一笑，柔聲道：“阿婆說笑的。曉紅這孩子很好啊，阿婆也很喜歡她。趕明兒阿婆送你們個好禮物。”
王雲帆眼中透出光亮，喜道：“謝謝阿婆！”
孫阿婆輕輕撫了撫少年的頭，續道：“阿帆，剛才你說得固然有理，卻還看得不夠全麵。你隻道那宋家隻有老大還算有些孝心，但在我看來，隻怕這老大才是最壞的。”
王雲帆訝道：“這話怎麼說？”
孫阿婆凜然道：“我單讓這老大進屋，便是試試他的心性。你隻聽他嘴上客客氣氣滿口孝義，卻沒注意到這人說話時目光遊移神情閃爍，顯然所言並非出自真心，尤其在我說隻可挽回他父親數日時，他卻反而馬上麵露喜色，說隻需醒來數日即可，這話你也是親耳聽著的。你想，他如果真是個孝子，明明花了大價錢，卻滿足於這樣的結果，為什麼？”
王雲帆想了想，皺眉道：“為什麼？”
孫阿婆道：“宋家四個孩子中，宋老爺獨寵老大。他本來神智昏沉，如果就此死去，其他三子正好名正言順和老大平分家產。這老大現在極力想救活他爹，無非不過仗著自己得寵，想借宋老爺之口，在將來的遺產之爭中獲得更大好處，甚至以弟妹不孝為由獨占遺產。你如果不信咱們就打個賭，三天後咱再去一趟看看。我要是料錯了，今天所得的錢，阿婆全部都給你。”
王雲帆見阿婆說得篤定，想起宋廣龍的確是在他們麵前刻意說過自己兩個兄弟和妹子不孝的話，越想越覺得隻怕如此，隻覺一時興味索然，搖頭道：“我不想再去了。真相如何，我還是寧願永遠不知道為好。”
孫阿婆望著外孫一臉失落的模樣，一聲輕歎，愛憐的撫摸著他的臉道：“阿帆，你生就天賦異稟，連尋常鬼差都不敢近你，將來要是有機緣遇到高人，一定會有非凡的成就。隻是你心性太過淳樸善良，一定要懂得人心有時比鬼怪可怕得多。阿帆，將來阿婆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學會好好保護自己，你記住了嗎？”
少年見阿婆說得嚴肅，點頭道：“阿婆，我記住了。但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還要給你養老呢。”
孫阿婆笑了笑，神情裏透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落寞，拍了拍少年後背道：“快走吧，再不回去，你父母怕是該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