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的花開花落,這是命運在召喚。
14年裏,憶舒每晚都在做著同樣的夢。
夢裏,她有人牽著她的手,那雙手是多麼溫暖,他們奔跑著,她依稀能看見那人腰間的荷包,耀眼的紅,很漂亮。她笑著,那雙手輕撫著她的臉,那一刻,她甚至能感受到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是那麼炙熱,是那麼煽情,是那麼讓人無法抗拒。但每每在她準備看清那個人的臉時,那人便不見了,隻有她一人,呆呆的站在那裏,周圍一片霧蒙蒙,沒有風,沒有陽光,沒有大地,更沒有他。
憶舒從睡夢中驚醒。又是這樣的夢,又是同樣止步在即將看到他臉的一瞬間。她的額頭布滿著細密的汗珠,又是這個時辰,即將黎明的時刻。憶舒披了件衣服,光著腳,躡手躡腳的出門了。
海邊的日出是最美的,鴨蛋黃的日出,憶舒就死死的盯著太陽,看著它從海平麵一點點升起來,光芒慢慢變得耀眼,直到無法再直視,她便閉了眼睛,享受陽光灑在身上的溫度,聞著陽光照射著海水飄蕩出來的海香。小時候,爹爹總會在日出時把魚網曬出去,然後讓陽光美美的照射過漁網的空隙,在岸邊形成一個個小窟窿,她就在那窟窿上蹦來蹦去,太陽改變方向,她也改變方向。可如今,爹爹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常年觸碰冰冷的海水,腿疾成了老毛病,海風一吹站都站不起來了。
憶舒盯著平靜的海水,心想: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我看不見他的臉?那個荷包,我為什麼這麼眼熟?到底在哪裏見過呢?她心裏的問號堆積成了山。
屋裏的尤秦生站在窗口,遠遠的看著女兒,雙手緊緊的握著,攥出了沉悶的骨刺聲,耳邊還回蕩著袁甲的聲音:“尤秦生,我已經對你夠客氣的了,別忘了,你就是一個打漁的,別不知好歹,我們家老爺能看上你家的女兒,那是她的榮幸,我們老爺給你3天時間,3天之後,等你的好消息!”
“唉~”尤秦生轉過頭看著夫人的牌位,拜了拜,說道:“小舒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告訴咱們的女兒?告訴她,她即將被那個已經快進棺材的男人納為小妾?還是告訴她,這是她的命,躲也躲不掉?”尤秦生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辦。
“啪”的一聲清脆的碗盤摔碎的聲音,憶舒怔怔的站在背後:“爹,你說什麼?”她打著手語,一臉的不相信。
“唉~憶舒啊,這讓爹從何說起啊?”尤秦生很為難,卻也很無奈,“好孩子,鄰村袁長老家裏有錢有勢,女兒嫁給了皇親國戚,雖說是個小妾,聽說也是很得寵的,你去了他們家,不愁吃不愁穿的,爹……爹也就放心了!放心了!”尤秦生很心虛,因為她知道,那個長老家裏還有兩個太太,自己已經病入膏肓,隻為了完成要個兒子的心願,才找上了自己的閨女,一方麵是希望袁家不會絕了後,另一方麵也希望用這個婚姻衝衝喜。
“爹,女兒不願意!”憶舒堅定的看著尤秦生。
“傻孩子,袁家的勢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啊!這……”尤秦生很慌張,踉蹌一退,暈倒在了地上。
憶舒使勁的搖晃著爹爹,哼哼啊啊的想叫人,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秦海裏,狂躁的海諾踱來踱去,他發瘋的想要上岸去,可是,他不能……
“我要上去找她,我感覺的到,她需要我!”海諾瘋狂的叫喊著,準備衝出海麵,卻被海麗攔了下來。
“你瘋了嗎?外麵這麼大的太陽,你會被曬死的。”海麗狠狠的抱著發了狂的海諾。
“她需要我,她需要我,我發過誓,要一輩子守護她,保護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我已經在這沉悶的海底呆了快100年了,現在我要去找他,讓我上去,我要去見她,就算是死,我也值得了!”海諾仍在狂躁,他的語氣充滿了憤怒,更充滿了懊惱。
“我拚盡了精元讓你重生,你卻為了她甘願被曬死?我真的是白為你做了這麼多!”海麗放開了發狂的海諾,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
海諾似乎聽進去了這句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他吃力的抬起雙眼:“海麗,對不起,隻是,我明明知道她在上麵,她就在岸邊,每次的日出,她都在岸邊,可是我,我卻不能去跟她相認!”海諾苦惱的低著頭,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