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羅玠眨了眨眼,示意顧呈胤再說一次,顧呈胤卻移開目光,自顧自的喝茶。
或許是因為羅玠的廢話太多,顧呈胤一句話就把羅玠“請”出了膳廳。
羅玠拉攏著臉,慢慢吞吞地走回房。
戲有戲迷,棋有棋迷,或許是羅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得久了,竟迷上了那些市井八卦,成了一個地道的八卦迷。
從蘇州一路走來,見識得多,管得閑事也算不少,就連集市上老婦人聚眾閑談嘮嗑之時都會有個粉琢玉雕的俊俏公子哥蹲在一旁。
哪有八卦哪就有羅玠,這句話在顧府也用得通。所以羅玠正坐在房廊之中搓著凍得沒知覺的手聽幾個幫傭大嬸閑談。
“今兒都二十七了,怎還不見公子的姐姐來?”一個粗獷的女聲說著。
顧呈胤的姐姐?羅玠挑眉。
“你又不是男人,怎見了那小姐一次就念念不忘了?”另一個蒼老的女聲說道,似乎有些不解。
粗獷的女聲又道:“那女娃的相貌可比咱揚州城的李家小姐出眾得多。”
接著就是一陣笑聲,又一女聲細聲細氣的道:“當年你從李府來顧府之時,可是說那李家小姐的樣貌是揚州城最出眾的。”
“那顧小姐一出西苑就戴著麵紗,咱可沒你那麼好的命去一睹尊容。”那蒼老的聲音又道。
“可我聽說那小姐成日參湯不離口,病殃殃的。”細聲細語的聲音道,“莫非……”
“別亂說。”那粗獷的聲音急著打斷她。
莫非什麼?坐在房廊之中聽得正興致勃勃的羅玠隻得幹著急。
接著就是一片寂靜,看來是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機會了。
羅玠準備起身回屋,他正站起來還未整理好大氅之時三位幫傭大嬸恰好從轉角處走來,與羅玠照了麵。
“羅、羅公子。”三人齊齊見禮。
羅玠看著她們慌張的神色,死死的按捺住想要問問“莫非”二字之後要說些什麼的衝動。他笑了笑,滿臉不好意思道:“明苑怎麼走?”
三人相互推搡著,最後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婦人站出來,訕訕一笑,做了個“請”的姿勢:“羅公子這邊請。”
“多謝。”羅玠道。
不僅房間內添了個暖爐,就連昨日給羅玠引路的丫鬟都被撥來伺候他的起居。
“奴婢江雯見過羅公子。”江雯向羅玠見了禮,“公子讓奴婢來伺候羅公子。”
“為何要讓個丫鬟來伺候?”羅玠問。
江雯以為他的言下之意是丫鬟伺候他一介男子終歸不方便,便道:“奴婢去回稟公子。”
“何事要回稟他?”羅玠茫然道。
“換個家丁來伺候。”江雯見禮,正要退出去就聽到羅玠急吼吼的讓她停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羅玠道,他的意思是為何顧呈胤會派人來伺候他。
江雯低著頭沒回答,羅玠幹脆也不解釋了。不過羅玠轉念一想,為何那麼合適,派了這個在那個“閑人勿進”的院子裏遇到的丫鬟來伺候。
莫非……
“你家公子不會知道我亂闖了他那寶貝院子吧?”羅玠小心翼翼地問道。
“奴婢未曾向任何人說起在羅公子入西苑的事情。”
西苑?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羅玠聳聳肩,不再過問。
江雯見羅玠坐下了,趕忙上前斟茶,羅玠空坐著無趣,茶是一杯一杯的接連下肚,最後脹著肚子難受,坐著更加難受。
羅玠兩手墊在下巴處,道:“整日待在房內很是無趣。”
他從蘇州到揚州算是一路看著熱鬧過來的,盡管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久了,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趕路不僅沒有收性子,反倒更加喜愛那些吵鬧的市井。
“你家公子成日待在屋內不出門的嗎?”羅玠問江雯。
“公子甚少出門。”江雯答道。
“他現在應該在做什麼呢?”
“……”江雯抿著嘴不答話。
“那他如何打發時間?”
“公子近身之事一直是樊管家打理,奴婢不知。”
……羅玠若是還在喝著茶,那茶絕對是要噴出來的。為了在下人麵前保持該有的形象,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憋笑著。不知為何,羅玠隻感覺樊音那瘦瘦小小稚嫩的模樣突然變得高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