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三月十五日夜
“小姐,快跑!不要管我!記住老夫人的話!小蓉以後再也不能伺候照顧小姐了。小姐要保重啊。”婢女小蓉將包袱扔給前方拚命往漆黑森林裏奔跑著的沈芸,自己則向另一個方向奔去。
遠遠聽見後麵的官兵追殺聲。“要活的,皇上特別交待!”一個好似頭的官兵吼道。聲音越來越遠,沈芸知道他們是往小蓉的方向追去了。
人倒起黴來,喝冷水都會塞牙。想她一個堂堂開國明朝首富沈萬三的千金,寶貝女兒,一夜之間便由富甲一方的千金大小姐淪為死囚逃犯。偏偏在她逃生的時候,風雨交加,雷鳴閃電。道路濘泥不堪,一身明貴的鵝黃漢服早就被荊棘的不知明草木劃的破爛不堪,嬌小的身軀連滾帶爬,渾身滿臉是泥漿和雨水。原來精致的小臉也已經滿是泥水,風颼颼的直刺她嬌弱的身骨。這她都管不了,她要去明丘山去找濟顛和尚,隻有他能告訴她救他全家的秘密。這是娘在她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的。本來應該是再過兩年的事情。可一切來的這麼快,不容任何人考慮。夜晚的森林異常恐怖,她很害怕,但是她要忍,她要救全家。她慈祥的父親,和藹的母親,關心疼愛她的哥哥姐姐們。太多太多理由。
猛的,冷不防,一道極強閃電卻猛的向她劈來,緊接著一陣雷鳴,好似龍卷風一樣的東西卷起了她。想不到她沈芸躲過了官兵,卻躲不過命運的捉弄嗎?我死了嗎?我才十八歲。就這樣香消玉損了?不!我不能死,我有太多太多的重任。爹~娘~我一定要救你們!~她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三月十五日晨
陽春三月,鳥語花香。一縷縷溫暖的春光鋪撒在精致的閣院內。微風徐徐,院內靜靜的湖麵被風推出一道道波紋,湖裏的小魚兒也知道是春天吧,都爭先恐後的想往湖麵上遊。卻又一個轉身往深水處,湖麵上立刻泛起一陣陣漣漪。湖堤,嫩綠的新發芽的柳絮兒像嫋婷的少女鬢前的長發,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湖堤一旁的假山處,月季花和其他的花爭奇鬥豔的開著,粉紅的、嫩白的、菊黃的……那邊粉嫩的桃花、櫻花,時不時的傳來陣陣謦香。湖岸這廂,由漢白玉築成的小橋連接著一個小亭閣,上等朱砂漆在陽光的折射下微微泛著紅光。亭內,純香膻木的琴台上擺放著一架古箏,一看就知是上等貨。一個嬌小的身軀端莊的坐於正前方,纖纖嫩手撫弄琴弦,陣陣優美的音符向院中闊散,直向遠方。一襲鵝黃色上等絲綢織成的漢服外加輕如鴻毛的蠶紗在陣陣春風中輕輕擺動,精致小巧的瓜子臉,時而抿嘴微微一笑,嬌白摧彈可破的肌膚在春暖和煦的陽光中更顯白嫩,透明。
此人、此景、此物無不透著江南柔和、雅致。兩個字:唯美。
假山一旁,卻早佇立著兩位貴夫人。雖已過徐娘半老的年齡,可是和亭中人貌似的夫人光滑白皙端莊的臉上卻帶著慘淡的愁容。緊促的秀眉擰成一團。使原來看不出的細紋此刻盡顯。
站在她一旁的貴夫人歎了口氣:“小姐,趕緊吧。不然官兵很快就要來了。”雖然已經做二房多年,可是身前為陸纖纖的貼身丫環的她還是稱陸纖纖為小姐。也許這是對陸纖纖的感激吧。陸氏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春香。“走吧。”她不想打破這唯美的畫麵。無耐,她急急走過橋,來到亭院。
“大夫人,二夫人。”站在亭外守著的丫環小蓉作揖說道。
“娘,二娘。”琴聲嘎然而止,亭中的沈芸放下撫琴的細白嫩手,向兩位夫人作了揖。
“芸兒,娘的好孩子。”不想眼淚已不知不覺從眼眶奪出。一旁的春香為她拭了淚,自己孰不知也早已淚流滿麵。
“娘,您這是怎麼了?”沈芸從來沒有見她娘這樣過。她爹可是當朝的首富,誰不知道他爹的名字,沈萬三。而娘而是爹的發妻。是爹是深愛的女人。榮華富貴。這諾大沈府,誰敢欺負到纖纖的頭上。沈芸正納悶。
纖纖清了清嗓子,這時候她要冷靜。她要比任何人都要沉得住氣。她必須這樣。
“小蓉,趕緊到小姐屋裏收拾幾件衣服,春香,你把我準備好的東西一起拿過去讓小蓉收拾。”
“是,小姐。”
“是,大夫人。”小蓉被大夫人搞的一頭霧水。還不知怎麼回事。不是說小姐平時不能出門的嗎?收拾東西幹什麼啊?
“快點吧,小蓉。”
“是,二夫人。”小蓉看著今天怪怪的大夫人,也看了一眼怪怪的二夫人。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這怎麼可能呢?她所在的可是當朝首富家的府邸。自小買進來陪伴芸小姐至今,她認為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事。有吃有穿,而且沈府的主子們都對下人們很好,沒有一點主人的架子,不像其他那些個有錢大亨們。而芸小姐更是不把小蓉當下人,和她是情同姐妹。而且誰都知道小姐是大夫人和沈老爺唯一子嗣。而沈老爺對大夫人的愛更是全府上下有目共堵的。小蓉滿帶疑惑地和春花向沈芸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