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寅時不到。
接連傳來的機關開啟聲,把姚陽樸吵醒。自從小蛇留下來以後,姚陽樸每天都聽到他在這個時間起來折騰,具體的是,小蛇會打開一些機關,使地下連貫出一條千八百米長的通道,然後在通道上練跑。
瘋跑,跟後麵要有血盆大口咬上他了似的跑。
這一定是準備著再被純冰帝禦追的那天呢。
姚陽樸沒有睜開眼,這麼多天了,連累得他現在的睡意遠遠大過清醒。
姚陽樸仍繼續睡。
耳朵裏的跑動在地底傳響,聲音發悶,聽起來像小孩子沒休止地在隔壁敲小鼓……
有孩子?
那麼他應該是在書房裏,由妻子在隔壁陪孩子。
這種感會讓姚陽樸心裏漾出慈祥,如果他像平常人那樣生活,他現時今日的生命裏應該已經擁有過很多或者還正在擁有著小孩子的執著行為的聲音。
不過好像他也沒怎麼故意地去特立獨行,然而他的生活卻變得與常人大相徑庭。所以,還是不要認為,小蛇在安逸下來的環境這兒仍堅持磨練奔跑是多餘的,誰也不能讓命運做出的安排完全符合自己的意誌。
模糊中,姚陽樸想到小蛇身體褪出毒針的那一幕,筆直地將毒針從體內肌骨深處褪出來,大海、大地,還都沒有為他演示過這樣的事情。追小蛇的純冰帝禦是神類,能做到這種事的小蛇未必就不是神,那麼,這兩個神類間出了什麼事,變成了現在這個追逐的樣子?……
一個時辰之後,姚陽樸睡足歇好,自己醒來。
小蛇的跑聲還是緊鑼密鼓地在響,姚陽樸又佩服一遍小蛇這份毅力和體力,如果這些力氣工夫都花在練武、練字、練琴棋畫上,那姚陽樸才高興呢,他對小蛇是很覺得喜歡、投緣、合他胃口的,所以也想小蛇能跟他似的喜歡武藝、琴棋書畫、信佛信道、喜卜好醫,想把小蛇造就得多才多藝。
不過小蛇可不知道,這些對一個活在人的世界中的人的裨益,而且如果可以,他也不打算活在人的世界裏,能活在地宮裏就最好了,所以光是想教小蛇認字這件事小蛇就沒答應,其他方麵姚陽樸更沒能說出口。
姚陽樸始終惦記著怎麼的也得讓少年學,得讓他喜歡上這些,喜歡得一門心思鑽進去學。哪有人一輩子不喜好些什麼的。
姚陽樸把衣衫穿妥,出了石屋去洗漱。
地宮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共有八口水井,為了不會被亂葬崗這墓穴堆裏的屍毒腐毒沾染,水井全部離開亂葬崗一百丈遠之地挖掘,也全在地宮裏麵,不必外出打水。姚陽樸早上用慣了東麵的一口水井,他前去取了水,洗手淨麵,明目漱口,收拾妥當後,心情亦如手臉的感覺一般清爽,他深吸緩呼一步一踱回來自己的石屋。
小蛇練跑已經結束,陸續傳來石門機關的聲音,不過聲音又越來越近,是直朝著姚陽樸這邊過來,姚陽樸回身看著少年來的方向,手裏拿著尚未掛起的濕毛巾,在手裏翻覆。
小蛇開機關挺快的。
姚陽樸看著門打開,小蛇手拿一本翻開的書一直跑到他麵前,樣子像拿著寶貝,又很焦急。
“這是什麼?”小蛇給姚陽樸看他手裏書的內容。
“劍譜啊。”姚陽樸看了一眼就沒看第二眼,書上簡單地以幾條線繪出人形,再繪一把劍,做出樣子,雖也可教人招式,但叫做劍法的話實在是萬萬不配了,真正的劍法一定要講究到毫厘不差,而這本劍譜裏那劍是平是斜?是刺是挑?是盡出還是含蓄?都無從分辨清楚,真正的劍招絕不會這樣隻有個大概樣子就完了,劍招若沒有精準的位置根本連狗屎都不如。若不是姚陽樸愛書,他的書庫又以全為目的的話,他是不會存有這種東西的。
“劍譜,什麼意思?”小蛇還是問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