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爐沉水嫋殘煙,煙已慢慢淡去,香味卻依舊不散。徐氏已經靠在官帽椅上沉沉睡去,室外還多了一人。靜霞道長的首徒謹言正倚門而立,目視遠方,好似為屋內清醒的二人把風。
茶無毒,也沒加蒙汗藥,熏香也無毒,隻有當這茶遇上這熏香後才會使人昏睡。這種昏睡不會對身體造成任何傷害,相反能夠心無雜念地深睡對身體是有好處的。這種香是靜霞道長的獨門秘製,在劉茶花那個時代已經失傳了。
靜霞道長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默默不語,就那麼看著柳瑤。柳瑤感覺到的不是講道時的如沐春風而是一股來自上位者的強大的威壓。在這股威壓的作用下,柳瑤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對方卻什麼都知道了,要不是多年的執念此刻怕是不能好好地說話了。
要問靜霞為什麼要釋放威壓嚇柳瑤,她不是很想知道柳瑤將要說的事情嗎,就不怕一嚇柳瑤不說了。
一個心藏秘密十年隱而不發靜待時機的人內心沒那麼脆弱,嚇一下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免得話中水分太多,過濾起來麻煩。
大概過了三秒鍾,柳瑤壓下了那種要跪的衝動,起身對靜霞道長福了一禮又重新坐下開始她的講述。
“道長是陛下的密探對不?”雖是問句,柳瑤看向靜霞的眼神裏卻充滿著肯定。
“柳居士費盡心機見我,就是為了閑聊?”靜霞道長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自然不是,我來找道長與道長來頤溪本是為了同一件事。”此刻柳瑤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說話聲中不帶一絲緊張。
“莫非柳居士對貧道的關門弟子也敢興趣?”靜霞道長的眼裏閃過一絲玩味的目光。
“那靜霞道長看我是否適合成為您的關門弟子?”說完柳瑤囅然而笑,刹那間若萬樹桃花開,美豔無比。
“你我未必沒有師徒的緣分,但你與王哲多年情分當真舍得割舍?”
“人們常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得道祖眷顧能得道長您的垂青,往事又何不可舍棄?”柳瑤表情堅決倒是一副一心入道的樣子。
“也罷,既然柳居士向道之心如此堅決,我道門也不好拒絕你。既如此你把其他該割舍的割舍一番吧。”靜霞道長摸了摸手中的拂塵。
“既入我道門,自會與過去之我做個了斷,麻煩道長為我指點一二。”柳瑤說著又行了一禮,卻不是俗禮而是道理。
“你說來便是。”靜霞道長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好似準備聽故事的吃瓜群眾。
“弟子自幼被父親賣入清音閣,本是苦命之身,卻得媽媽照顧,允我讀書,習得琴棋書畫,倒是比在家眼界更為開闊。然而懂的多了,心就貪了,習得詩書後,便覺得常來閣裏的這些所謂才子不過如此,我若為男兒身,他日科場定不輸與他們。因此,性子變得越發冷淡,沒想到世間男子偏偏好這一口,論才華身段樣貌我並不能稱為頤溪第一,卻因性子冷淡被評為花魁。花魁倒也有花魁的好處,無需像閣中姐妹那般萬事不能自主,雖說早晚有一天也會身不由己,但在當時卻也比較自在。直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