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陽剛剛升起有兩杆子高,豐益縣城南門外的馬路上,一輛三匹馬拉的馬車正向城門駛來,三匹棗紅馬毛發發亮,馬脖子上的鈴鐺隨著馬的奔跑,發出“呤呤”的響聲,一個車夫,穿一套灰白色的衣褲,頭戴個很大的遮陽鬥笠,坐在車棚的前麵,手裏拿個趕車的大鞭子,不時的吆喝著“架、架”催促著三匹馬向前奔跑,車後麵高高揚起一溜兒灰塵。
“徐福,快到縣城了吧?”鬼老爺撩起車棚布簾伸出腦袋問道。
“回老爺話,前麵就到城門口了。”
“進南城門直接向北走,去鑫源錢莊。”
“是、老爺。”
馬車一路向西,進了城門,來到鑫源錢莊門口。
“籲”隨著徐福的吆喝聲馬車停下,跳下車來,衝裏麵喊:“裏麵有人嗎?黃老東家來了,叫你們掌櫃的出來迎接!”
此時的鑫源錢莊,早就嚴陣以待了,在張正陽的吩咐下,各個人等早已就位,但還得裝作不知道鬼老爺要來。
“來了來了!”崔掌櫃笑容滿麵的從裏麵跑了出來,心想還真來了,果然還帶個仆人,強作鎮靜走到馬車門前,躬身抱拳,“恭迎黃老東家!”
徐福伸手撩起車棚門簾,彎腰伸出左手說道:“請老爺下車。”
鬼老爺,穿著一件青色緞子長衫,外罩一件墨綠色綢子馬甲,頭戴一定黑絲瓜皮小帽,腳穿緞子麵圓口布鞋,除了冒出些許綠光的眼睛特別陰森,從麵貌上也與常人別無二至,氣色還相當不錯。鬼老爺用手一撩長衫下擺從馬車上下來。
崔掌櫃就覺得一陣直入骨髓的涼氣迎麵襲來,抬頭看向鬼老爺,隻見鬼老爺兩隻微發綠光眼睛正在看著自己,心裏一顫,忙說道:“黃老東家,身體康複這可真是貴號的福份啊,快快,裏麵請、裏麵請。”
高聲對夥計吩咐道:“上茶,備酒席給黃老東家接風!把馬車趕到後院,卸套喂馬!”
崔掌櫃把鬼老爺和徐福讓進裏屋,這裏屋也是平時待客的房間,從前廳進來要經過兩道門,靠北麵牆有扇窗,硬木窗格上麵裱糊著一層窗戶紙,窗外就是鑫源錢莊的後院。
室內靠北牆一張桌子,兩旁各放一把太師椅,屋中間放著一張大的八仙桌,有幾把椅子放在四周。
“黃老東家請上座。”崔掌櫃把鬼老爺,讓到太師椅上坐下。
一個夥計給鬼老爺和崔掌櫃倒上剛沏好的茶水。
徐福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鬼老爺身邊。
“今年你們兩家的生意如何呀?”鬼老爺問道。
“托黃老東家的福,生意還不錯,具體紅利,我管的鑫源錢莊我讓帳房結算一下。”
“嗯、絲源綢緞莊那麵呢?”
“我這就打發夥計過去,叫劉掌櫃算好,把給黃老東家您的紅利帶過來,加上我這麵該給您的紅利,一起給您準備好。”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劉掌櫃帶著兩夥計,抬著個箱子來到鑫源錢莊,崔掌櫃也吩咐帳房算好了一年紅利的一半錢數。兩家商號共計全年紅利七千四百塊大洋,拿出一半是三千七百塊。
找了個結實的木箱子將三千七百塊大洋全部裝好,兩個夥計把大洋箱子費力的抬到裏屋放在鬼老爺麵前。
“黃老東家,這是該給您的,兩家商號的年紅利,一共是三千七百塊大洋。”
“嗯、嗯,還不錯,看起來去年我走的時候叫你們兩個當這掌櫃的還是對了。”鬼老爺嘴上說著,心裏盤算著今天晚上先在這鑫源錢莊吃人心;明天再去絲源綢緞莊吃人心,好些日子沒嚐到人心的滋味了。天色已近午時,崔掌櫃吩咐夥計就在裏屋八仙桌上擺上酒席。
徐福陪鬼老爺坐在桌前,麵無血色,頭上還是戴著個鬥笠,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崔掌櫃、劉掌櫃陪著鬼老爺主仆二人入座,喝起酒來。
“黃老東家,此次遠道歸來,可要多住些日子啊!”崔掌櫃說道。
“對啊,黃老東家,您什麼時候去綢緞莊,讓我也好好招待招待您啊!”劉掌櫃也附和著說。
“嗯,我今天晚上就住在這,明天去綢緞莊。”鬼老爺喝了口酒,尖聲說道。
“黃老東家您吃菜。”催掌櫃殷勤的給鬼老爺夾菜。
鬼老爺其實也用不著吃什麼菜,吃人心就夠了,此時吃菜喝酒隻是應付應付場麵,桌子上有兩盤菜,鬼老爺聞到了味,眼睛不時盯著看,可又沒法吃。
這是張正陽特意吩咐做的菜,整個豬心不切不割,用滾油燙一下,外麵包裹一層黃皮,再澆上調料汁,裏麵是新鮮的豬心,就連裏麵的血都是新鮮的,另一盤是狗心用同樣方法製作。
這新鮮的,帶鮮血味的心髒,險些讓這幾日沒吃到人心的鬼老爺現出原型,可這畢竟是再吃十八顆人心就修成正果的老怪,還是克製住了自己。
張正陽已是全副武裝,用個帆布大兜子裝了全部所需,背在身上,青鋒刀別誇在腰上,手掌心早已畫好了掌手雷符。在鑫源錢莊的後院,這間房間的窗戶外麵聽著房間裏的一舉一動。看看時辰已經是正晌午時,陽氣最足的時候,便吩咐一個正在待命的夥計,去叫出裏麵的劉掌櫃。
夥計來到房間裏,躬身對劉掌櫃說:“劉掌櫃,絲源綢緞莊來了個大客戶,要定很大一批貨,非要和掌櫃的談,您看這......”
“看什麼,沒見我這正陪黃老東家喝酒嗎,生意的事明天再說!”劉掌櫃假意說道。
“不行啊,掌櫃的,那大客戶要交定金,不見到掌櫃的不肯走啊。”夥計著急的說到。
“嗯、嗯,劉掌櫃,還是生意重要!生意人嘛,要以生意為本,我明天就去你那,到時候你再陪我喝酒,現在還是去忙生意吧。”鬼老爺到是催促劉掌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