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麥城之後,馬忠果然不再廢話什麼,也沒有提出任何針對麥城或者當陽的決策。
每日裏他隻是熱心的教導叛軍如何紮營,如何設壘。
麵對宋悅一次次的催問,馬忠都置之不理。
王進等豪強不止一次前來問過,馬忠都很篤定的說道,“你看,他們慌了,現在咱們荊州人,才算在荊州軍中有點地位,不過如果就這麼服軟,他們肯定會折辱你們。”
有豪強不信邪,跑出去和宋悅交涉,果然被越來越沒耐煩的宋悅大罵威脅了一通。
對馬忠的這番算計,隱姓埋名藏在他這裏的潘濬歎為觀止。
“你怎麼知道宋悅會折辱他們?”
馬忠笑道,“宋悅之前每次來都是和我交涉,這幾天被我扔在一邊不加理會,如今那些豪強去了,也隻會被宋悅當成我的試探。他已經被我拖得沒有耐心再這樣你來我往,自然會逐退那些人逼我現身。”
潘濬服氣了,“原來你是故意誘使這些人去和宋悅接觸的。”
馬忠點頭,“沒錯,隻有他們自己鎖上的門,才不會沒事就去拽兩把。”
看馬忠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潘濬有些納悶了。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江東的人吧?”
馬忠有些意外,“為什麼這麼說?”
潘濬歎了口氣,這些天他已經蒼老了許多。
“劉荊州屢次來信提醒我,我要我小心江東的密探,沒想到竟然是應在你的身上。可惜,還是大意了。我聽糜竺說的篤定,又見成翼對你信任有加,聽說你和鷹揚中郎將的人還有血海深仇,這才相信了你的身份,誰想到仍舊著了你的道。”
馬忠的眼皮一動,目光凝重了許多,口中仍是那句話,“為什麼這麼說?”
潘濬說道,“這還用想嗎?雖然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很合理,也都很符合邏輯,甚至就算站在荊州軍的立場上,我也不能說你做錯了!”
“但是呢?無論過程怎麼迷惑人,結果卻是冷冰冰的擺在那裏。原本我打算要集結江陵所有的兵力,盡快撲滅使節團的武裝。最後呢?被你眼花繚亂的玩弄一番之後,江陵的豪強內訌出走,原本岌岌可危的使節團竟然打下了江陵城。我潘濬雖然愚笨,但是這些日子被你裹挾著,卻混了一個旁觀者清。”
“現在我仔細看來,你的一步步計劃,目的都很明確,那就是讓荊州人整荊州人。通過撬動小小的一點,在荊州人中重新分配財富、權力和力量。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引導這些東西的流向和分配方式,荊州人就會像爭搶骨頭的狗一樣,盯著你拿著骨頭的手。”
“哪怕你的手中已經沒有骨頭了,你拿手一指,他們仍舊是慣性的撲咬出去!”
馬忠靜靜的聽完,兩手相合發出“啪啪”的掌聲。
“不愧是陸伯言門下的得力走狗,看來你沒有表現的那麼不堪。”
潘濬被馬忠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什麼亂七八糟的,陸伯言是誰?什麼門下走狗?
潘濬苦笑一聲,“關心則亂。我也是身在局中,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