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戰爭都不是普通百姓能夠承受。
縱然馬忠腦海中沒有任何關於家鄉的回憶,然而走在這裏,看著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也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本他隻是為有個好下場而拚命掙紮,而現在他渴望的是好好活著。
簡單的兩個目標,最終成為了驅動他的原罪。
如今,他也成了足以讓許多人不幸的存在。
這一切,都充滿了諷刺。
一行人走到涇縣郊外的時候天色黑了下來。
沈冰估摸著日落之前趕不進城,於是和兩個手下簡單商量之後,過來提議。
“馬將軍,我聽手下說周圍有幾個莊子保存的還很完整,咱們不如趁著還有光亮,去那裏投宿。等到明日一早,咱們再進城,那時候也不顯眼。”
馬忠對涇縣的記憶早就模糊不堪,聞言當即說道,“好,按你說的來吧。”
風字營的軍候張俊朗聽了,在旁提醒道,“主公,能在涇縣叛亂中保存完整的村莊,估計也不是什麼善類。到時候咱們可得謹慎一點。”
馬忠笑道,“說的有理。”接著又道,“既然你這麼有心,到時候你帶兩個人留心著點。”
張俊朗連忙應諾。
沈冰的情報還算準確。走了沒多久,就見遠處露出一個頗大的寨子。
這時天色已暗,寨門早已經緊閉,寨牆上來來回回的有壯丁在巡視。
這一行人剛到跟前,就有人拖著刀跳出來大叫道,“幹什麼的?!”
馬忠一瞧這人,一副豪強家家丁模樣的打扮,就知道這八成是寨子裏派出來的巡丁。
馬忠一臉堆笑的說道,“不是外人,我是來投親的!”
“投親?”
那壯丁一怔,“你投哪家的親?”
這時一旁的王厲害笑眯眯的上前,“這是城裏馬家的三公子,多年在外遊學,如今學成歸來,正要回家族光耀門楣。”
那壯丁哪有什麼見識,自然也不知道涇陽縣馬家的三公子什麼來頭。
他直愣愣的問道,“你既然是縣城裏的人,怎麼來我們賈家寨?你投的是哪門子親?”
馬忠聽了心道,原來這是賈家寨。
王厲害在旁幫腔道,“這位兄弟,你看這天色,我們還走的到縣城嗎?都是鄉裏鄉親的,讓我們進去借宿一宿唄。”
“這……”那個壯丁為了難。
王厲害又說道,“放心。你們家老爺說不定和我家老太爺還有些來往,進了寨子問起來,沒準還能攀個親呢。”
壯丁聽了越發猶豫,最後說了一句,“那你們等著,我去問問。”
說完撒腿跑到寨牆上跟前嚷嚷了幾句,接著就有人露頭出來張望了張望,又看了看馬忠等人。
隨後一個籮筐墜下來,把之前那個壯丁接了進去。
沈冰看著那人消失在寨牆上,低聲問道,“你倆是不是太輕率了,要是這賈家寨的人,和你家不對付,咱們不是自投羅網嗎?”
馬忠搖頭微笑道,“能在涇縣跟前立足的莊園,怎麼可能在這場造反中幹幹淨淨的?他們必然投靠了反賊尤突。主動說起馬家的身份,正好可以試探下我家老爺子是什麼態度。就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憑咱們這些人,衝破這賈家寨也比衝破涇縣城來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