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欣喜地聽著代表們發言,幸福的漣漪在心海裏蕩漾。
突然,代表團長叫到我的名字——太陽石。
我“騰”地站了起來,臉紅了,傻傻的表情像一尊雕像,我定格於代表們春天般的笑眸裏。
接到開會的消息,我剛下夜班,匆匆到澡塘洗了個澡。惟恐洗不淨,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我那臉仍殘留著煤的痕跡,急忙坐上了開往京城的特快。
連鏡子都笑我癡,挺大的人,都洗不淨臉。那套壓箱底的西裝,仍散發淡淡的煤香!我掏了掏衣兜,攝出許煤屑,我“撲哧”一聲,笑傻了身旁的代表。
唉!我光顧樂了,差點忘了礦工們的叮囑:若見到了主席和總理,代我們礦工向他們問好:就說俺們礦投了一個億,實現了機械化采煤,千尺井下,像地下街市一樣,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棵棵液壓支柱,力擎千斤,大有泰山壓頂不彎腰的氣勢。那綠色瓦斯探頭指示燈,一閃一閃的,一旦發現瓦斯超限,就會發出報警信號。水、火、瓦斯、頂板和煤塵,也失去往昔的威風,被我們牽著牛鼻子。我們在漆黑的井下,還能吃到香甜可口的班中餐……
“太陽石,太陽石……”代表團長喊。
我從遐想中走出來,脆生生答應了一聲“到”。
我靦腆地坐在代表團長身旁,注視著那鮮豔的黨微,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
“我自報家門,來自於革命老區,是個挖煤的,割煤機司機!”代表們的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了我。
“你們礦去年產煤多少?”
“500萬噸。”
“百萬噸死亡率多少?”
“零。”
會場上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這時,我悄悄地對團長說:“我給黨代會帶了一份特殊禮物?”
代表團長抿嘴笑,“我不是說過了,不興帶禮物嗎?”
我憾憾地搖搖頭,汗水像奔騰的小溪,在我闊臉上流淌。
代表團長見我這樣,忙說:“快把這個禮物拿出來,讓代表們一飽眼福嗎?”
我輕輕地打開紅絹布,裏麵赫然是一塊凝固了的火焰——煤炭。
刹那,代表們的眼睛拉直了,胖臉代表不屑地說:“我當是啥禮物呢,原來是一塊煤呀!”
“同誌們,你們不要小瞧這塊煤,這是我們幾代礦工的祈盼和夢想呀!”
——一塊不帶血的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