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說:“碧鳶,你知道麼,我生生世世注定與她有此姻緣,生生世世注定她是公主我是駙馬。”清雅的女子微笑了嘴角,卻掩過麵容舉起酒杯:“月公子,酒溫好了,我再去取床棉被,讓你更暖和一點。”
“等等,碧鳶,聽我說完,我的記憶延續了生生世世,從我在瑤池碰觸到她指尖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我和她的緣生生世世糾纏一起。我輪回百世,生生與她相遇,與她相愛,與她白首。”朔月的臉上泛起醉意。碧鳶起身:“月公子,你該休息了。”她拉好被角,輕輕的離開,掃到他指尖的一點血紅,那就是他說的指尖緣麼?她搖了搖頭,門外燈紅酒綠,就快殿試了,月公子在留心閣滯留了數月了吧。
碧鳶是留心閣的伶人,煙花之地,半生痛楚不堪回首。月公子一年前來到京城,初次見到碧鳶便不願再離開,他說碧鳶像極當初瑤池邊的那個她。她苦笑了一下。日日與他相對,他心裏想的還是那個今世將與他同床共枕的她。這張臉僅僅是命運開出的玩笑,又怎能比的上深宮高牆內世世等待良人的她呢。他說,她世世的容貌都不同,但他世世都能夠認出她。為什麼呢?碧鳶遞上溫熱的酒。“哈哈,朔月挑起碧鳶的下巴”,這是我的秘密,生生世世她都是我的妻。
“鳶兒,既然月公子那麼喜歡你,為何不給自己贖了身去,與他天涯海角?煙花之地畢竟不是可以寄身之所。”媽媽問她。碧鳶低下頭,撥好音弦,她不曾想過,或許上天能給她最大的恩賜就是讓她在他熟睡的時候靜靜地守在身旁。她沒有前世的記憶,她也不知道知道這一世要尋找誰,奔波太久,也許她心安天命。媽媽歎氣著離開。
殿試那天,碧鳶送朔月到門口,半掩飾的心口。“月公子,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吧。”鳶······她固執地笑著,就好像該來的人來了,該走的時間走了,沒有依戀,隻有揮別。朔月遲疑好久:“鳶,你這張臉,真的像極了她。”她低頭躲開他的撫摸:“公子,該啟程了。”像極了她也注定不是她,今生漂泊也許世世漂泊,她倔強地昂著頭,甩開袖角,他一離開,注定不會再見。何必再見?碧鳶撥動琴弦,聲聲猶盼故人歸。
心血在指尖蔓延,鏗鏗斷裂的琴弦,碧鳶說,她從此不會在將這張臉示人。她的臉,生生世世是他的夢,他走了,她從此碎了。
三月之後,朔月與青嵐公主大婚。她淡淡地說,:“我早已知曉,他說過,她生生世世注定是公主,她生生世世隻能是他的妻。”她不再想他,他曾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她記得他離開的那天媽媽說的話“你總是一點都不肯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又哪點不好呢”。不是怕委屈自己,是他心中的指尖緣不能被自己玷汙,原來到頭來,自己還是那麼在乎他。既然這樣,那就試著去忘了他。
她為自己贖了身,在留心閣邊建了一座鎖心小築,帶著這張臉,這段回憶埋入塵世,浮華半生虛度。
又一年冬,自己為自己溫酒,卻一點點懂得寂寞,好像疲憊的心突然落得清閑,她在無月的夜幕裏看到留心閣漫天的大火。心,悸動了一下。一切就這樣逝去了麼?樓下依稀有聲動。她尋聲過去。那雙眸再也沒有當年的風流。她靜靜地扶他上樓,細細地為他清理傷口,什麼都沒有問,隻是淡淡地說,好好休息,我去為你取床暖被來會更暖和一點。他拉住她的手:“能再為我溫壺酒麼?”她明白,他的故事要在酒中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