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眼,同時舉起刀劍,前衝、抬臂、刺!抬膝、屈肘、撞!
一時間,刀光亂舞,劍聲長鳴,沉悶撞擊聲不斷響起,漸漸動靜越來越大,哢嚓鏗鏘作響,然而鬧出這般大動靜,卻依舊沒人前來查看。
此刻,眾將士正蒙頭大睡,昨日打得太晚,實在是累。然而有些人睡不著,紛紛豎著耳朵,圍在帳邊,一邊聽著主帳動靜,一邊交頭接耳。
聽,“啊……衣服破了!”
再聽,“摔在地上了!”
再聽,“刀斷了呦!”
半晌,聲音驟歇,四周寂靜下來。那些挺熱鬧的人紛紛打著哈欠,朝被褥中一鑽,被子向上一拽,正蓋住腦袋——打完了,該睡覺哩!
主帳中,那人躺在地上,衣衫破爛,滿身血汙,口中哼哧喘氣。赫連肅站在他身前,手中長劍頂住他咽喉,身上也有些傷口,然而相較之下,顯然不值一提。
“烏托,敗者為寇,投降吧。”
眼前這人便是大君的小兒子,西夷最優秀的將領,烏托王子。此刻滿身狼狽,卻仍舊笑得猖狂肆意,“赫連肅,若不是糧草不夠,我絕不會輸給你!”
赫連肅不語,眉眼冷沉,心中卻明白,他所言不虛。
論個人武功,烏托空有怪力,技巧不足,遠不如自己。然而戰場上,兩軍對壘,真正比的是布兵排陣,在這一點上,烏托確實算得上是天縱之才,年紀輕輕,便能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手段狠辣,時常讓他吃個暗虧。
整整半年,兩人肆意拚殺,在這片土地上灑下無數將士的熱血,僵持不下。然而西夷糧草物資匱乏,這是先天劣勢,到此刻,終於彈盡糧絕,士兵疲累不堪,沒有物資供給,打無可打,因此不得不鋌而走險,選在兩軍休戰時機,潛入他帳中企圖刺殺。
然而赫連肅等的便是這一刻,刻意露出破綻,請君入甕。兩軍最後一戰,便在烏托的落敗中拉下帷幕。
赫連肅低喝一聲,“來人!”
立刻有兵士盡帳來,幾人扶住烏托上半身,任由他雙腿垂在地上,向外拖去——兩軍拚殺半年,每日都有身邊戰友被黃土掩埋,早已在心中積了深深的怨恨,此刻見到敵軍將領,自然要讓他受些罪。
身後赫連蘇聲音冷冷傳來,“看好了,別讓他死了。”
幾人相視一笑,眼中閃過詭異的光——不讓他死,折磨一番總是可以的。當下手中更用力了些,手指如鐵鑄般牢牢摳住烏木,腳下也似不經意般,不出兩三步便會踩在他身上,鞋底與肌肉骨骼猛烈摩擦,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主帳中,赫連肅撣了撣衣袖,又撣了撣掌中的灰,從胸口內衫中摸些信來,厚厚一摞,大約十幾封。每封信都保存得極好,潔淨異常,就連那若有似無的香氣都還未完全散開。
那是這半年來,沈雲舒寫給他的信。如今一封封展開,望著紙上清秀端和的字,如今再看來,竟是完全不同的心情——從前看時,因為忙於戰事,隻能將那份相思壓在心底。如今戰事結束,終於能將心底蓬勃迸發的思念肆意傾瀉。
赫連肅目光冷銳,似刀劍般直指盛京方向,砰然炸開,灼熱滾燙。
此時的赫連肅還不知曉,就在他準備回京的這一刻,沈雲舒,他來之不易的未婚妻,正坐在馬車中,跟著男人,還是兩個男人,一路閑談說笑,越行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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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第一卷結束,下麵開始進入第二卷,強大的雲舒要出現啦,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