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爺聞言一愣,隨即歎了一口氣。步子緩慢的走到主位旁坐下,無奈的說道:“浣兒在定下婚約後就三番五次的要逃婚,那段時間老夫嚴加看管不許她出門。後來她也靜了下來,老夫本以為她是想明白了要嫁人,卻沒想最後還是……還是逃婚了。”
程老爺有些愧疚的看著沈隨風,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唉~是老夫大意了……”
從剛才到現在,沈隨風至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憤怒不堪的神情,甚至在得知自己的新娘子逃婚了,卻還能鎮靜的反過來安慰程老爺。
看著懊惱自責的程老爺,沈隨風不由輕聲安慰道:“此事與嶽父大人無關,您無需自責。是隨風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便貿然讓爺爺提親,她會逃婚也是情有可原的。”
說完,沈隨風便走到程老爺的麵前,替他倒了一杯茶。
聽到沈隨風如此安慰,程老爺心中愧疚更甚。
或許,浣兒是沒這個福氣吧……
程老爺抿了一口茶,微微沉思了一番,還是決定把程浣君因為什麼而逃婚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屆時,沈家若是想要退婚,他也毫無怨言。
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程老爺抿了抿嘴,緩緩說道:“不瞞你說,其實……浣兒她早已有了心上人。她是在三年前第一次與他相遇時,一見鍾情……。”
大廳內,程老爺下了很大的決心要與沈隨風說清程浣君會逃婚的原因,而程府外得了小道消息的人也都炸開了鍋。
有人說看見個穿著丫鬟衣服,容貌神似程小姐的女子騎著一匹白馬從程府後門跑走了就而且就恰好在新郎來迎親的時候從後麵走了。
一時間,程小姐大婚之日打扮成丫鬟從程府後門逃婚的消息就讓整個祁鎮都沸騰了。
誰也不知道,在一條很少有人知道的小山路上,一本該坐在花轎中的女子穿著紅色的嫁衣,頭戴金色鳳冠的女子,此時卻一身粉色的丫鬟衣裙,騎著一匹飛馳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
山中的風揚起她的裙擺,淡粉的衣裙襯托著她白如羊脂的肌膚,平時一雙嬌憨秀氣的眼睛此時充滿了堅定。
即使被冠上不孝女的罪名,她也絕不會嫁給一個不愛的人!
“駕!”
程浣君的頭發也因為山間顛簸的路散亂著,幾縷發絲不時遮住她的眼睛,讓她有些看不清前麵的路。
而她似乎也毫不在意自己會跑去哪裏,隻是一個勁的抽著韁繩,嘴裏嬌喝道:“駕!駕!”
受了驚嚇的馬匹也分不清方向,隻一個勁兒的順著那條狹窄又顛簸的小路往山裏的深處跑去。
越往深處,樹木越發密集,陽光透過樹葉照在林中也隻有斑斑點點,一點也感覺不到陽光。從山裏吹來的風帶著絲絲山泉的濕氣,有些陰冷,還有點滲人。
程浣君被這陰冷的風吹得有些發抖,便放緩了騎馬的速度。跑了許久的馬兒也是累的直喘粗氣,馬蹄下的落葉被踩的發出窸窣的聲音。
“剛才跑的急也沒看路,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這下隻能慢慢的走出去了。”
她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隻見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草木叢生。樹葉子密的陽光都快照不進來了,隱約聽得到有小溪流水的聲音,想必這地方是有山泉,所以這些樹木花草才能長得這麼茂盛。
“看來我們今天不容易走出去了,跑這麼久辛苦你了。”程浣君笑著摸了摸白馬的馬鬃,馬兒轉過頭溫順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仿佛在回應她一般。
那小溪流水的聲音十分的清晰,好像就在耳邊一樣,程浣君想著馬兒跑這麼久應該也渴了,便想著去小溪邊讓馬兒喝點水,自己也歇一歇。
林中的樹葉堆得厚厚一層,踩在上麵都是軟的讓人有些腳底發麻,程浣君不由的皺了皺眉,心中對這種軟軟的感覺十分的厭惡,但也隻得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程浣君隨著聲音的來向一直走著,越往前走,水流的聲音就越清晰,但是卻始終也看不見那條流水潺潺的小溪的影子。
“奇怪,聽聲音明明就在這附近,怎麼找不到呢?”
程浣君不由覺得有些奇怪,仔細環顧了一下四周景象,與剛才下馬的地方並無太大的差異,就好像她走了這麼久,卻是在原地轉圈一樣。
外麵太陽已開始西斜,原本就不明亮的樹林現在也越發的昏暗了。
“該死的,早知道就順著大路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走的出這該死的林子了。”程浣君懊惱的說道,忍不住跺了跺腳,又牽過韁繩拉著馬兒繼續順著水聲走。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找到那條小溪,順著溪水的流向走總比她一個人在林子裏亂逛要好的多,說不定還能找到住在這山裏的人家。
這樣一想,程浣君就覺得心裏平靜了許多。也不再管腳底下那種讓人頭皮發麻厭惡的感覺,她得趁著林子裏還未完全暗下去,還能勉強看得見的時候趕緊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