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殿外,太子身穿絳紅紗袍,素白外裳,素色革帶,腰間配以雙魚玉佩,踏著烏履而來。珊瑚冠束發,冠光下烏發清亮,隨風輕揚。太子身形挺拔,寬肩豐腰,濃眉粗黑直入發鬢。鼻梁尖挺唇形如綾,雙眼炯炯有神。
“奴婢給太子請安。”十步之外,暗鳳倉促行禮,與其他人一起跪倒拜見。
太子晉子傾站定,初陽的光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擋,暗鳳眼前如蒙迷霧,隱隱不安。
不過一瞬間,她的後背已發涼,而晉子傾卻不發一語,繼續直走向前,暗鳳慌忙跪往一旁,太子衣角拂過她匍匐在地的雙手,不做停留,直入青鸞殿。
太子沒入宮殿,暗鳳隨著宮門外的俾女一起站起,側身她站直身子,直麵宮殿,雙手握拳,指甲緊緊的貼著手心,鳳眼暗潮洶湧,閉了閉眼,她暗吸口氣,緩緩吐出,睜開眼時,一片清明,握拳的雙手送開,她以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康鄰,我會再回來的。”
說完,她向青鸞殿深鞠一躬,直起身,她頭也不回的離去,背影決絕。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萬福金安。”殿內,太子跪倒向皇後磕頭。
“太子免禮。”皇後輕揮手,“太子坐。”太子坐在下首。
“早朝剛散,兒臣來看望母後,不知母後可用膳了?”皇上還在壯年,太子並沒有親攝國政,隻是兼任戶部尚書,做本職職責。
“不巧,剛好用過了,太子若沒用膳,便可自行回宮,本宮這邊無事,就不久留太子了。”晉康鄰失去暗鳳如斷一臂,皇後心神微亂,自然沒有與養子共膳的心情。
“兒臣不餓,可能留下與母親聊天解悶。”曾幾何時,他沒有胞弟,他日日膩在青鸞殿,承歡母親膝下,母親美麗溫柔,待他如寶,羨煞多少兒女,如今,真的回不去了嗎?
“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國之棟梁國之根本,自然該操心國事,體察民情,怎可停留內宮,與婦人為伍。”皇後有些不耐煩。
“百善孝為先,兒臣隻是想孝順母親。”皇後說的在理,可話語未免有歧義,他不能讚同。
“放肆!”皇後袍袖一揮,打落座前的茶盞,“頂撞本宮就是你所謂的孝道。”是不是當上太子之後,就以為可以對著她這個皇後呼來喚去,好大的狼子野心。
“兒臣不敢。”茶盞落與地上的百花花毯,無聲的撒落熱水,花毯侵濕,變了顏色,如太子的臉色,由白變成青白。站起身,太子低首恭身一禮,“母後息怒。”
“你退下吧,太子公務繁忙,以後就不用日日來給本宮請安了。”看到他,她就會想到自己先前不能生育的難堪,也會時時提醒她操之過急,立個奴生子為太子,她又氣惱又懊悔,看到他沒有一刻不是在煎熬。
他日日來請安,對她極盡孝道,他事事考慮周全,美譽享滿整個皇都,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是,母後,兒臣告退。”太子想辯解,想拉進彼此的距離,想緩和她們的母子關係,可他心寒的發現,他是在癡心妄想,他與皇後的距離隔著毫與血緣的鴻溝,他永遠都到不了,難道就這樣了嗎?他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