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德岩所在的化工車間,管路縱橫交錯,密密麻麻,光閥門就有上百個,且大小不一。他是“閥門通”,別看五十出頭了,可是香餑餑哩。凡是關閥門任務,車間頭頭準交給他。
去年五?一檢修,管德岩和徒弟小查,負責關閥門。小查關,他挨個檢查,看扣是否擰到位,閥門有沒有損壞的,非常挑剔,差一絲一毫都不行。關上了一個,打上個記號,師徒倆一下午沒著閑,身上沒落汗,隻剩從98號至102號5個閥門了,若是都關上了,就可以投產了。
偏趕這時,管德岩家裏來電,說他老伴心髒病犯了。他猶豫再三,不肯離開。直至小查向他做了保證,才勉強回家了。
老伴住上了醫院,打上了點滴,這時已萬家燈火了,管德岩鬆了一口氣。誰知,他又掂著那五個大閥門來了。叫小查獨擋一麵,心裏未免放心不下,盡管他年輕力壯,又有文化,但來廠時間短,關閥門技術還不到家,不是緊來,就是鬆,老是差半扣。若是大閥門,沒擰到位,那是埋下不安全隱患,可燃氣體最易從閥門處泄漏……想到這兒,他如坐針氈,從病房踱來踱去,老伴知道他脾氣秉性,怏怏不睬地說:“老頭子,怕不是廠裏有事吧?”他瞄了一眼老伴,很不安地說:“唉,我是放心不下那五個閥門啊?”
“你不是說,車間那5個閥門由小查關嗎,有啥不放心的,太小瞧人哩!”兒子戧白了他一句,他狠勁瞪了兒子一眼,意思說,別小瞧關閥門,往往事故都從細微之處發生,那可是關係到職工性命和國家財產安全呀!
他把老伴丟給兒子照料,抓了輛出租車,匆匆忙忙趕赴廠裏。
值班長見管德岩踅回來了,猜測個八九不離十,嗔怪地說:“啊呀呀,不在醫院好生護理老伴,又回來做甚?”
管德岩嘿嘿笑了兩聲,我是想……
“是不是那五個大閥門呀!”
那天趕巧,小查在關100號閥門時,突然接到女友請他吃飯電話。
霎時,他大腦走神了,不知閥門擰沒擰到位,會不會再犯差半扣毛病?
在準嶽父嶽母家,小查有點心不在焉,酒也沒喝多少,飯菜也吃得不多。女友有些掃興,指著小查不滿地問:“是我家的飯菜不好,還是沒瞧起我們這個家!”小查口拗,連連擺手說:“不。不。不。”
“那你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我……我……放心不下。”小查半晌才吐出一句話。
“什麼放心不下?”女友窮追不舍。
“哎呀,是這麼回事,你打手機那會兒,我正關100號大閥門,可能我一愣神,不知閥門關沒關到位,我心裏有點膽突的。”
女友一聽,咯咯地笑起來,“我當什麼事呢,看把你嚇的,連魂都丟了!”
小查聽管師傅說過,別小瞧閥門,要是忘關了,或沒關嚴,可燃氣體泄漏了,會出事的,那我就吃不了兜著走。
想到這裏,小查有些後怕,腦門也冒汗了,他非要返回車間看個究竟。
一看手機,晚上九點,夜色蒼茫,他借著路燈,自行車騎得飛快,到車間值班室已是一身汗水了。
他悄聲問:“管師傅,你咋來了?”
“你說呢?!”
小查突然省悟了,原來都是為閥門而來,看來,他倆是心想到一塊了。
值班長對他倆笑笑說:“那五個大閥門,沒問題,你們可以放心地回家了!”管德岩瞄了值班長一眼,意思是說,你咋知道呢?
“嗯!我都檢查過!”值班長笑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