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幹啥去啦?”
槐裏香溪邊,王姝兒坐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滿臉冰冷。
“姝兒姐……”身穿黃邊藍袍的李廣站在旁邊一個勁兒地搓手,不知所措。
“別不承認。否則,我們從此沒戲了!”
“姝兒姐,難道我承認了,就有戲嗎?”李廣挺著微黑的圓臉盤,僥幸地問。
“你要什麼戲?”王姝兒緊盯著李廣那雙熱切的大眼反問。
“……”
李廣閉嘴不言了。他一向口才不好,話都悶在心裏。
“廣弟,”王姝兒婉言道,“我知道你對我好,我心中也不是沒有你,可我們是不可能的!”
“姝兒姐……你們要走啦?”李廣淚眼相向。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王姝兒不再看李廣一眼。
“姝兒姐……”李廣忽地拉緊王姝兒的手,不知如何言說。
王姝兒並沒有掙脫,反而有些語軟:
“好啦,廣弟,千萬別多想,我認你這個弟弟,行了吧?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我不需要報答。”李廣堅定地說。
“難道你不想聽一個故事嗎?”
“什麼故事?想聽!”李廣超級興奮。
“還有,”姝兒麵含春色道,“聽完故事之後,姐姐會跟你切磋一下武藝的,咋樣?”
“那太好啦,姐姐!”
李廣大聲一叫,忘情地抱住王姝兒。
“那是一個久遠的故事……”
這回是李廣坐下,王姝兒站起來,平視著遠方。
“哦!”
“還是在漢皇開國初年,有一個助漢高帝征戰的功臣,叫臧荼,被封為燕王。”
“應該的呀!”李廣應道。
“可是好景不長,這些異姓王,被高帝一個個殺頭滅族。”
“這個我知道,我爹曾講過。說主要是他們功高震主,怕其反叛。”
“但你不知道,這個燕王雖然不強大,但耿直,勇敢,是他第一個帶頭反抗滅殺。”
“後來咋樣呢?”李廣似有些同情、欽佩這個燕王。
“他廣發檄文,號召其他異姓王起來抗爭……這簡直太讓高帝吃驚了——燕王沒說躲逃,反而公開叫陣。”
“那後來呢?”李廣烏黑的眼睛越睜越大。
“後來漢皇大兵一到,燕都薊城很快就被攻破了……”
“燕王突圍了沒有?”
“哪能突圍,漢軍砍下燕王的頭,吊在城門上掛了三天三夜啊——”
說到這兒,王姝兒捂臉哭了。
“燕王也算得是一個壯士與英雄!”李廣拍腿叫道,“那他家人呢?”
“後來,漢皇誅殺了燕王九族,僅逃走了他的一個兒子和孫女。那兒子叫臧衍,在城破後,帶著女兒化裝成老百姓的模樣逃出了都城,走投無路,就投奔到北方的匈奴去了。而燕王的小孫女在路上和父親失散了,四處討米尋找父親,最後來到漢西北的一塊荒陌之地……”
“姝兒姐,我懂了!”
李廣頓時明白這就是王姝兒一家的故事,這麼淒慘,這麼真實。
“懂了就好!”
王姝兒語顯蒼涼、深沉,那白色的衣裙隨風飄舞。
李廣默思著。
“別想了,我們來切磋切磋武藝吧?”王姝兒立刻把話鋒一轉。
“姝兒姐,我不想比武了……”
“不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著,王姝兒雙臂燕起,飛起一腳,“我要你從今後忘掉這一切!”
“哎呀,你真打呀?”李廣腿一震,雙腳騰空而應。
“來假的嗎?哈哈!”王姝兒紅雲滿麵,鳳眼瞪得溜圓。
香溪邊,春芽四開,又現生機。這對少男少女拳來腳往,對接如梭。
不知不覺,幾十個回合整下來,李廣頓時感到相識恨晚,禁不住仰天長嘯。
其聲之大,驚散一林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