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衛皇後字子夫,生微也。其家號曰衛氏,出平陽侯邑。子夫為平陽主謳者,武帝即位,數年無子。平陽主求良家女十餘人,飾置家。帝祓霸上,還過平陽主。)
——《漢書·外戚傳》
韓嫣死了。
從此少年武帝一蹶不振,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韓嫣文會對句,武善騎射,情能獨到,是武帝萬萬不能可有可無的人,如今失卻了。
王太後、李廣知道武帝不感冒李當戶,便再不讓他攏其近前,幹脆調出宮外兵營執守,換之侍衛的是年齡尚小,不太出聲的李敢,不妨礙武帝的行動。
武帝並不知母後的用意,整日帶著李敢東遊西逛,從未出事。
其實,這是李廣夫人、太後之妹王羽兒多了個心眼。
她知道,若再派兒子當太後及丈夫的眼線,難免不惹出禍患。
他的幾個兒子心眼都實,像他父親不會拐彎,大兒子李當戶已得罪皇上,若再派尚不太知事的小兒子李敢去侍衛武帝,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兒。
因而王羽兒暗暗交待李敢,隻要保衛好皇上就行了,遇到其它事兒不必告訴父親,或者先與她商議再說。
李敢信賴母親,幹脆當了個啞巴侍衛。
武帝省心,再難有什麼事情傳到母後耳裏。
王太後也覺得兒皇經韓嫣一事後,本分多了,暗自慶幸。
合當有事。
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上巳節(俗稱三月三),正值春暖花開時節,漢武帝按照慣例離開皇宮,到霸上之畔舉行“修禊”的開春祭典,以消災除惡,祈禱豐年。
回來時,武帝心情好了些,決定順道去看望久未謀麵的姐姐平陽公主,敘談一下姐弟之情。
平陽公主,是王姝兒皇太後為漢景帝所生的第一個大女兒,本稱陽信公主,後來嫁給一代名丞曹參的曾孫平陽侯曹壽為妻,亦稱平陽公主。
這位公主和武帝關係向來很好,麵對武帝大駕光臨,慌忙迎入,開筵相待。
飲至數巡,特召出年輕女子十餘人,勸酒奉觴。
平陽公主這是何意?
原來她弟媳陳阿嬌皇後久未生子,加上悍妒,宮中嬪妃也無緣生育,這位公主既關心又想討好弟弟。 她不便照搬姑媽館陶長公主的老辦法,到處物色年輕美女送入宮中,隻能在丈夫的封地裏搜尋。
由於弟弟乃是堂堂帝王,所以她選中的都是出身良家的女子,且蓄養在家中加以訓練,希望能有合適的機會送到弟弟麵前。
也算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繼館陶長公主給弟弟漢景帝推薦美女鞏固地位之後,武帝的姐姐平陽公主也有樣學樣,在做同樣的打算,更何況她推薦美女的理由比姑媽要“光明正大”得多:
皇上無子女,他現有的後宮嬪妃都沒有出息。
今日天賜良機,她趁著武帝過飲,將自己精心培訓的美女都喚出來以歌舞助興,任武帝自行選擇。
殿內熱鬧殿外涼。
傍晚,就在武帝飲酒笑談時,李敢守在公主殿外執戟巡視。
當他走到後殿牆前,突然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在窗外偷窺什麼,便一步搶上去抓住。
“啊——”
姑娘輕叫一聲,整個身子已被李敢夾住,放倒在回廊的彩亭下。
“你幹什?”李敢按住姑娘厲聲問道。
“我……”姑娘嚇得顫抖,一時答不出話來。
李敢借亭上燈籠看去,好一個嬌俏女孩。她雲鬢上髻,臉帶頑皮,還留著一種捉弄人的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