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蘇醒後的第一件事是掙紮,不過數秒鍾後,她放棄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無法掙斷這種怪異的繩索,而且對方的綁縛方式還特別奇怪,自己的每一次掙紮都會給被綁縛住的手腕、腳踝帶來巨大的痛苦。
“小聲說話,我脾氣不太好。”離塵子壓低聲音提醒女子道,為了增強說服力,他甚至拔出靴子上的小匕首貼上了女子的耳朵。
女子眨了眨眼睛,眼神裏泛出了一絲畏懼和無辜。
“你是晁沃野的人還是宇文絳悅的人?”離塵子輕聲問道。
女子掃視了離塵子幾眼,輕聲回答道:“隸屬晁沃野執政長。”
“你可以叫我孟青上士,在我允許你出聲以後,離開這兒以後,你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指示方向就行,別的,什麼都不用做。”離塵子交代完後頓了頓,補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喬小朝。”女子連忙答道,其實她的真名是晁小喬,晁沃野最小的女兒,在聽到離塵子介紹自己時,她有些訝異,這個男人能夠輕鬆的擊敗她至少也該在十二級的樣子,怎麼可能會隻是個上士呢?
離塵子掃視了她一眼,關掉了微光手電筒並拉開了帳篷上的扣板。
百裏伽羅收攏好帳篷後,晁小喬安心了不少,周圍影影綽綽的雖讓她很難數清,但大致能斷定這些人不會超過八十人,盡管可能還有些人正躲藏在暗處。這麼點人,還真不夠宇文絳悅一個回合殺的,晁小喬這麼想過之後,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把這群人帶到宇文絳悅身邊。
你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晁小喬在心裏說道。
在看到離塵子居然把晁小喬背在身後時,百裏伽羅忍不住上前敲出了自己的擔憂:“不安全。”離塵子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指了一個方向,晁小喬連忙點了點頭,離塵子在百裏伽羅身上敲擊了幾下,兩分鍾後,六十名特種兵如之前那樣分散開來,前行。
……
淩晨前,宇文絳悅接到了輔官的報告,稱與無上神教軍追擊部隊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十六千米。這無疑是一個不太安全的距離,但宇文絳悅並不這麼看。
“傳達我的命令,左軍、右軍扼守山穀兩側,中軍退守到山腰。”宇文絳悅吩咐道。輔官領命離開後,宇文絳悅回憶了一番周圍的地形,確信自己的布置毫無問題,這才起身走出了帳篷。
“該死的無上神教。”宇文絳悅站在帳篷前的一塊巨石上,自言自語道。
如果有人問,暗麓之森裏,誰最仇恨無上神教?宇文絳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裏跳出來舉手。她有理由這麼認為,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的,若不是無上神教突然與暗麓之森宣戰,她早就滅掉了晁沃野,因為她的實力比他強,兵力比他多,而且熟悉他以及他所有麾下的戰術習慣。她本來可以成為暗麓之森的女王,但現在無疑這個理想已經距離她越來越遠了。
回想起兩天前的那一戰,宇文絳悅至今仍舊有些膽寒,當她攀上城牆時,無上神教新一任的主將呂兗周居然舉著一塊碩大的盾牌迎擊,她本以為那隻會是一塊厚實的合金盾牌,所以一點都不介意用蠻橫的拳力直接轟碎它來震撼、打擊對手,卻不料自己全力的一拳雖是徑直擊打在了盾牌正中,可拳麵傳回的,卻是一股強大的吸力,這股吸力不僅黏住了她的拳頭,還似乎正在吸走她身上的力量,若不是她當機立斷用雙腿蹬在盾牌上借力“拔”回了自己的右拳,那麵盾牌一定會要了她的命的。更駭異的是,她躍下城牆退入士兵隊伍中後,呂兗周居然用一種手持的詭異火炮瞄準她,那種火炮的口徑不大,噴出的火焰是一種奪人心魄的粉紅中夾雜著片片亮紫,可火焰一旦接觸到實體,便會以落點為中心向四周蕩漾出一大片的粉紅色波紋,這些波紋看上去很像實體,會像飄搖的火焰般扭動,但它們行經之處,人體會在瞬間被燒灼成一段焦炭,就連石塊和泥土,都會被灼燒出大片的粉末,隨風飛舞。
呂兗周衝著她開了三炮,她憑借著提前預知危險方位的能力躲過了三次,但她沒有把握能永遠躲開這種似慢實快的攻擊,於是隻好撤軍。
值得幸運的是,在她潰退的過程中,呂兗周本人並沒有來,但他派出了至少三名裁決騎士,每個人的肩上,都扛著一門那種手持火炮,讓她絲毫生不起返身廝殺的決心。若不是宇文絳悅能肯定這種火炮隻是對方用來對付自己的利器,無法實現連續擊發,說不定她早就溜之乎也了。
不過此時的宇文絳悅卻是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退了,自己率領軍隊有意退到的這片區域,有著眾多的山石和巨木,宇文絳悅有把握借助這些天然的掩護不讓那三名裁決騎士找到自己,同時,她也會司機獵殺他們,搶掠他們手裏的火炮,以便在將來的某天,讓那呂兗周也嚐嚐什麼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昨天傍晚後,晁沃野派他的女兒晁小喬送來了新的作戰計劃,計劃中,晁沃野想讓她宇文絳悅回身攻擊小金川,逼迫呂兗周收兵回縮,他好伺機迂回,破壞掉呂兗周最後兩條補給線。宇文絳悅對這個計劃的評價隻有兩個字“垃圾”,因為她壓根就無法從中找出可以真正實現的內容。
希望複仇嶺的援軍早一點到來吧,宇文絳悅在心裏說出這句話時,無疑已經把最後的希望轉到了複仇嶺的身上,而不是她的臨時同盟晁沃野。
宇文絳悅猜測,複仇嶺的援兵或許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因為她已經答應複仇嶺,自己會繼續完成父親宇文的承諾,雖然她很清楚,自己不一定能做到這一點,但似乎複仇嶺隻需要她的一個承諾而已,至少,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最重要的一點,這兒離著複仇嶺其實並不算遠。
……
“你確定是在那個方向?”離塵子蹙著眉問晁小喬道,現在已然天亮,已不需要再像晚間那樣禁聲。
晁小喬點了點頭,篤定的回答道:“約莫十千米外,有一個開口麵對小金川衛城方向的巨大山穀,兩側地勢陡峭,是最適合宇文絳悅將軍布防的區域,如果她撤離這一帶,她就隻能跑進宇文城才可以據險而守了,這中間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看來是旅部的情報出錯了,宇文絳悅已經改變了行進路線,離塵子這麼想完後,轉身走到百裏伽羅身邊一邊耳語一邊在他身上敲擊節奏,數分鍾後,百裏伽羅將頭重重一點,帶著二十名特種兵轉身奔回了來時的方向。
晁小喬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離塵子在百裏伽羅耳邊的輕聲低語自然逃不過她的耳力,她清晰的聽見離塵子說:“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女人的話,我懷疑她是在指一個錯誤的方向,那樣沒準會把我們引到無上神教那兒去的……”
末了的時候,離塵子還對百裏伽羅說:“我覺得她的長相和身材可以在奴隸市場上賣一個好價錢,就是戰力略微高了一點,怕是有些不好找主顧。”
他居然想把我當奴隸一樣賣掉?!晁小喬在心裏憤憤的想道。
離塵子走回晁小喬身邊坐了約莫一刻鍾,將手很隨意的一揮,晁小喬便注意到剩餘的士兵隨即分散開來藏匿,數十秒後,若不是留心觀察,晁小喬都很難發現他們的蹤跡了。
“十千米而已,不算遠,要不你帶我去見那宇文絳悅?”離塵子笑著問道。
晁小喬一訝,猶豫了幾秒鍾後,點點頭問道:“你一個人?”
“不行嗎?”離塵子聳了聳肩,問道。
見到離塵子時,宇文絳悅明白自己的第二輔官為什麼會是一臉的駭異了——這個身份不明的男子居然把晁小喬扛在肩膀上,而且似乎還用繩索縛住了她的手腳,不過與這個相比較,宇文絳悅更好奇晁小喬是怎麼被他抓住的,以及這男子是如何做到在左、右軍重重防線下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的帳篷外的。
“你是誰?”宇文絳悅麵無表情的問道。
“你可以叫我孟青上士。”離塵子打量了宇文絳悅兩眼後,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心說看來傳言還真的不能太信,麵前這二十多歲的女子若真是宇文絳悅的話,一是沒有暗麓之森流民口裏說的那麼漂亮,二來,身高也比傳說中矮了約莫十來厘米,說白了,就是一個不算漂亮的矮個子女人。
離塵子的表情無疑挫傷了宇文絳悅的自尊心,若不是她還想再看看晁小喬被人裹挾的難得場麵,她一定不介意立即發難。
“放開她,我既往不咎。”宇文絳悅的口吻裏帶著一絲高高在上。
離塵子嗬嗬一笑,扯開了蒙住了口鼻的罩布,問道:“這就是一個將軍的氣度嗎?”在離塵子揭開罩布的一瞬間,宇文絳悅忽然有些失神,眼前這男子看上去至多三十歲,雖不是她見過的男人中最英俊的,但絕對是她目力所及範圍內,最讓她覺得有些眩暈的一個,他的雙眸,似乎清澈見底,似乎又暗藏著些微憂傷,即使他笑著,也能讓你從他的唇角邊讀出一縷淡淡的滄桑,更詭譎的是,他就站在你麵前十餘米處未動,卻讓你同時生出了距離極遠、極近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更要命的是,他的淺淺微笑似乎在鼓勵著你,向他靠近,再靠近一些。